“柳蔚哭”這個關鍵詞,一時之間佔領熱度,在京都所有熟人耳邊,口口相傳。
金南芸和金南翩接到訊息趕去的時候,柳蔚已經和容稜呆在房間裡一個時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隔著門扉一直沒斷過。
院子裡此時坐滿了人,紀南崢,紀夏秋,柳陌以,付子辰……總之在別院的,幾乎都來了。
金南芸姐妹看到付子辰,還沒來得及寒暄,付子辰已經擺擺手,讓她們先進去看看,到底男女有別,付子辰自問自己也有不知道柳蔚心事的時候,不過作為閨蜜,金家兩姐妹應該是知道一些。
金南翩肚子大大的,鼓得圓溜溜的還得為柳蔚操心,她在妹妹的攙扶下敲響了房間的門。
沒一會兒容稜來開門,金家姐妹對他頷首示意一下,容稜便讓開路,準她們進去。
容稜已經勸了一個時辰了,不頂用,現在金家姐妹是他最後的希望,讓出了位置,容稜便出了房間,整個人陰沉的坐在石凳上,渾身透著生人勿近的寒意。
小黎抱著醜醜也坐在一邊,醜醜還好,不怎麼了解情況,小黎卻也愁壞了,眉頭一直沒松過。
房間裡,金南翩看到柳蔚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樣子,也是驚呆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柳蔚。
讓她特別,特別,特別的心疼。
她上前,抱住柳蔚,一下一下,溫柔的拍打著她的背脊,金南翩沒問柳蔚為什麼哭,她只知道,柳蔚現在需要呵護,需要安慰,需要開導,不需要被質問。
房間外,容稜坐了片刻後,也起了身,去找師父。
祝問松沒有跟著過來,柳蔚對他說的話,資訊量太大,他自己也需要消化。
容稜找來,直言不諱,就問師父與柳蔚到底說了什麼。
柳蔚已經快崩潰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絕望,容稜之前抱著她時,甚至一度以為,她會化為雲煙,就此消失。
這種感覺太恐怖,他必須知道前因後果!
面對徒弟質問,祝問松也很無辜,他坐在凳子上,一時不知該怎麼整理語言。
容稜就耐心的看著他,讓他不說不行。
終於,過了許久,祝問松才開口,他的話斷斷續續,顛三倒四的,什麼森林,什麼轉世,玄之又玄。
容稜原本並未聽懂,直到後來,祝問松說了句總結:“個人自有緣法,她認為是自己搶了別人的東西,這個別人如果是陌生人,她的愧疚感不會這麼重,但這個別人是她弟弟,我不知他們姐弟感情是否真的那麼好,但她,的確陷進去了。其實她大可不必這樣,按照她的話理解,她應是投胎未喝孟婆湯,沒有遺忘前世之事,她親口告訴我,她以前有一個弟弟,也親口承認,柳陌以是她弟弟的轉世,那麼按照這個邏輯,她前世的弟弟因為救她,喪了命,並續命給了她,這世的轉世,便因五行不全,先天體弱,她忘不掉前世的弟弟,又知這世的弟弟,也是因為那缺失的五行,才從不凡變為平庸,甚至性命岌岌,所以她斷定,是自己對不起他們,因此便走不出來了。”
祝問松總結得很對,柳蔚不能接受的,就是原來自己的命,竟然是從小令陌以那兒偷來的。
無論是前世的小令,還是這世的陌以,甚至是追尋小令而來的珍珠,所有人的命運,都因為她改變了。
珍珠很懵懂,像個小孩,它行事沒有章法,只有本能,它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尋找著什麼,而也正是因為它什麼都不知道,事情真正爆發時,它才會難以接受。
珍珠正是接受不了自己跟錯了主人,真正的主人早已死亡的真相,所以才會不斷的死死活活,這是它本能與軀殼的拉鋸,它不想死,但它的本能告訴它,它活著的所有意義,都消失了,它應該死。
後來珍珠開始遠離柳蔚,遠離陌以,它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它帶著柳蔚來到有陌以的古代,是因為本性使然,可它不知道真相會使自己毀滅。
小令,陌以,珍珠,三個人的付出,換來柳蔚一個人的與眾不同。
這份沉重的交付,要柳蔚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如何恬不知恥的享受?
小令已經死了,陌以呢,珍珠呢,難道他們最後的命運,也是消失嗎?
然後,柳蔚一個人活著?一個人好端端的過著?
她能活得下去嗎?
帶著愧疚與羞恥,帶著偷來的命,她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現在柳蔚哭個不停,是因為她心裡正承受著巨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