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青雲朝九五之尊,身上帶著的秘密,自然不可能少。
乾凌帝登基,走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的手上沾了多少鮮血,多少黑水,是世人無法估量的。
所謂,知子莫若母,對於乾凌帝背地裡乾的骯髒事,知曉最多的,正是太妃娘娘。
一而再,再而三的讓那太妃遠離,將太妃摒棄在宮外,乾凌帝做了許多,甚至曾下殺手,打算將太妃徹底剷除,以絕後患。但時時防備,終究也是落得一個防不勝防。
柳蔚立在朝堂之上,提起向易,這讓乾凌帝下意識的排斥。
向易就是太妃的狗腿子,牽扯上向易,此事,後續必與太妃有所幹系。
乾凌帝厭惡太妃,恨不得將太妃除之而後快,但,乾凌帝又絕不想將這種皇室母兒矛盾,陰暗糾葛,公佈在朝臣面前。
乾凌帝緩慢地眯起眼睛,看著柳蔚,那尖銳視線,彷彿是在表達,柳蔚若敢說一句僭越的話,他便能立刻,令其人頭落地!
大殿內的氣氛,因著九五之尊的表情,而變得更加微妙。
朝臣人精兒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明瞭,此向公公背後,只怕是不太簡單。
朝臣彼此對視,竊竊私語。
柳蔚卻只是毅然決然的看著乾凌帝,乾凌帝若不召見向易上殿,這案子,便沒法破下去。
向易是個關鍵人物,也是本案最大的樞紐。
柳蔚的目光太過大膽,而乾凌帝盯著柳蔚的眼睛,透出的殺意,已是越發明顯。
戚福在旁邊悄悄喚了一聲:“皇上……”
戚福的聲音不大,但乾凌帝聽到了。
乾凌帝只是沉吟著沒有回答,目光還是看著柳蔚,過了良久,才冷聲道:“召,向易。”
柳蔚聞言,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淺笑。
……
向易被帶上殿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很不好,眼底有嚴重的一片烏青,彷彿幾天幾夜沒睡過般可怕,哪還有柳蔚第一次見到他時,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模樣。
柳蔚走到向易面前,向易耷拉著腦袋,沒有看她,只盯著自己的鞋尖,目光痴痴呆呆的。
柳蔚喚了一聲:“向公公?”
向易沒有反應,只是弓著身子,瞧著一副奄奄。
“向公公?”柳蔚又喚了一聲。
向易這才稍稍動了一下,抬起眼皮,看著她。
向易的目光很是怪異,眼皮稍有耷拉,視線卻極為尖銳。柳蔚知道向易能聽得到,向易也知道今日叫他前來,是做什麼。
柳蔚問:“公公的模樣看起來,昨夜似乎是沒睡好,可是夜半受了什麼驚嚇?還是憶起了故人,久久無法入眠?”
上次柳蔚遠遠地看向易時,就發現他的精神不好,但還不到現在這個地步,不知這幾天,他又經歷了什麼。
向易沒經歷什麼,只是午夜夢迴,總是聽到有人喚他,待他再四處尋找時,卻尋不到那記憶中的影子。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精神支撐。
向易也有。
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支撐是那個求而不得,只可遠觀,不可近視的女子,那人高貴典雅,美豔無雙,只消看她一眼,能陪在她身邊多一刻,便能讓他神池夢怡,甚至為了那女子,他將自己身子未閹乾淨的真相,都告訴了她,只盼能得她一個青眼,哪怕是在她無緣聖**時,空虛寂寞時,拿他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但那人是何等高傲,何等神聖,他的示愛,在那人看來,不過一個聽聽罷了的笑話,她聽過了,笑了一下,道了一句:“那以後,可得好好隱藏,莫要露了馬腳,引來殺身之禍。”
這便是她對他最後的忠告,最後的仁慈,接著,她將他送走了,送去了太妃宮,美其名曰是為了他的前程,實則,不過是不想他近在眼前,礙了她的眼。
可饒是如此,他也忘不了她,放不下她。
用盡一切手段往上爬,使盡全力收藏她用過的東西,畫過的畫作,她的一切,都讓他痴迷,眷戀。越是無法觸控,就越是割捨不斷,那個女子,是他一生的執念,一年十年,成千個日日夜夜,他沒有一刻能放下對她的思念。
但那人,最後死了。
他甚至未來得及看她最後一眼。
他的世界彷彿崩塌,那股支撐,沒有了。
那段日子,是向易做夢做得最多的日子,夜晚念著她的名字,摩挲著她的畫作,但那時候,他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