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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谷溪沉默片刻,說道:“然則殺俘不祥,陛下……也不會喜歡。”

夏侯摘下頭盔擱在一旁,靜靜看著這名陪伴了自己二十餘年的忠誠部屬,說道:“你應該很清楚,陛下一直都不怎麼喜歡我,事到如今我還能活著,是因為我替帝國建立了不朽功勳。我大唐向來賞罰分明,我只要依然能不斷建功,朝中諸公抓不住我把柄,陛下便不會輕易動我,如此一來,陛下喜歡本大將軍與否根本就不重要。況且陛下若太喜歡我,我倒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這一段話,尤其是最後一句裡隱著一些只有他們二人才明白的意思,谷溪沉默片刻後正準備說些什麼,袖口上某處用金線繡成的橫線紋飾忽然間亮了亮。

“去吧。”夏侯說道。

谷溪沉默揖手躬身一禮,便退出了營帳。

帳內空無一人,夏侯臉上浮現自嘲微澀的笑容,輕聲說道:“本大將軍何其幸運,遇著陛下這樣一位寬仁君王,不然真不知道要死多少回,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難道我能對陛下欺之以仁?不過是君王顧念舊情,顧念無人知曉的那層情義,容我多活這些年罷了。”

過了片刻,谷溪掀起帳簾走了回來,手中拿著一封塗著火漆的密信,走到夏侯身前輕聲說道:“軍部符書傳信,最近這些天長安城裡有些不太平,聽說是南城那邊發生了一椿命案,甚至連驚動了羽林軍。”

夏侯淡淡嘲諷說道:“朝中諸公欺陛下寬仁,居然連本大將軍的部屬也敢殺,前些日子在朝小樹手上吃了那麼大個虧,難道還沒學著在陛下面前老實一點?”

“還真和朝中諸公無關。”谷溪搖頭回答道:“南城那椿命案死了位洞玄境的高手,而且那人曾經是前軍部官員,所以才會惹出這些風波。”

夏侯目光漸凝,眯著眼睛看著他,說道:“繼續。”

“不知道將軍您還記不記得這個人,他叫顏肅卿,曾經是軍部文書鑑定師,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是一位大劍師……”

說到此處,谷溪滿含深意看了將軍一眼,繼續說道:“此人應該是在西陵昊天神殿開悟習得劍術,因當年之事被逐出軍部後,一直安安穩穩跟著長安城某位茶商渾噩度日,沒有想到最後還是死於非命。”

帳內氣氛漸漸變得嚴肅冷凝起來,角落裡的燭火搖晃不安。安靜很長時間後,夏侯大將軍淡然問道:“天啟十三年……這已經是第幾個了?”

谷溪輕聲應道:“御史張貽琦撞車而死,前宣威將軍裨屬陳子賢橫死東城,再加上這個被人砍掉腦袋的顏肅卿,今年已經死第三個了。”

大唐民風樸實堅狠,長安城人口眾多,雖說治安極好,但若要說非正常死亡,只怕每日都有那麼一兩起,帳中二人此時說的第三個,自然不是指天啟十三年非正常死亡的數量,而是指與那些前塵往事相關的死亡。

“若不是今年皇后娘娘今年停辦壽宴,撥了筆閒銀給軍部,軍部也不會想著尋訪退伍老兵發放布帛慰問,也不會發現早已無人記得的陳子賢已經暴斃。”

谷溪看著夏侯輕聲說道:“現在顏肅卿也是被人砍掉了腦袋,手法極為相似,如果能確定御史張貽琦所謂意外……也是一個殺局,那麼便能找到事情真相。”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真相。”夏侯大將軍冷漠說道:“當年那兩個案子該死的人都死光了,誰還會記得這些事情?”

谷溪應道:“漁夫灑下漁網時總以為能夠一網打盡,但事實上每次漁網出水時,總能發現幾條漏網之魚,在我的筆記上,宣威將軍府上至少還有十一個人活著。”

夏侯大將軍緩緩閉上眼睛,說道:“能活下來的都是一些短工雜役,唐律所限不能斬,而但凡有身契的家丁婢女都死光了,我不相信那些與主家無甚掛葛的短工雜役敢對朝廷心懷仇恨,隱忍多年還想著要復仇。”

“總還是要查一下。”谷溪憂慮說道:“至少像先前所說,應該派人去看看御史張貽琦的死亡有沒有蹊蹺。屬下也不相信那兩個案子還有苦主留下,但我擔心這連番誅殺是宮裡某位貴人藉此生事藉此立威。”

夏侯淡然應道:“皇子們年齡還小,四公主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如果是陛下想繞過律法收拾我,十年前就會派人直接砍了我的腦袋,何至於用這些毫不大器的手段。”

“但宮中還有一位貴人。”谷溪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小心翼翼說道。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夏侯大將軍臉色驟然一寒,冷冷盯著他說道:“二十年前,你發下毒誓跟隨我時便警告過你,只要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