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吐出一口血水,嘶啞著嗓子說道。
“嗯?怎麼?”陸臻用三角巾沾水,給夏明朗擦拭臉上的血跡。
“他們……”
“三更半夜的,就為了揍你?”陸臻只覺難以置信。
夏明朗疲憊地眨著眼:“這些人是雷特的手下,買通看守進來揍我一頓,再帶點紀念品回去。”
紀念品??!!
陸臻連忙把夏明朗全身上下的零碎都檢查了一遍,卻沒見有什麼缺失,驀然心底一涼,從後背竄上一道寒氣:“你的牙?”
“所以說,是個意外。”夏明朗無奈地。
“這他媽想幹嘛?拿根繩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
“有可能。”夏明朗咧開嘴笑了。
“他們來過幾次了?”
“不多。”
“你就這樣讓他們打?”陸臻第一次覺得夏明朗的笑容如此刺目,像尖刀剜在他心頭最柔軟處。夏明朗可以傷可以死,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子,毫無意義的,束手無策地……被幾個混蛋小人爛扁著洩憤。
“那怎麼辦?”夏明朗揚起眉。既然逃不出去,反抗就沒有意義,還不如把精力花在怎樣保護自己上。
“跟我走吧!”陸臻慢慢湊近,在極近的距離盯著夏明朗的眼睛:“我們一起,我帶你走,現在!”
我一分鐘都不想忍,一秒鐘都不願意停留。
跟我走,請相信我能保護你!
我們一起,要麼生,要麼死,殺開一條血路,終點都會是天堂。
夏明朗純粹的黑眸煥出異彩,嘴角微微翹起來,笑道:“好啊!”
陸臻拉著夏明朗站起來:“你還能自己走嗎?”
“我可以試試。”夏明朗很認真地點頭。
陸臻笑了一下,迅速從牆角邊平躺的死人身上扒下兩套衣服,夏明朗脫下自己的鞋給其中一人換上,拖著他蜷縮在牆角,剛好是從窗子裡可以看到的地方。
門外的走廊黑而狹長,左右都看不到頭,像一口黑漆漆的井。夏明朗伸手指出一個方向,陸臻架著他躬身走過一扇扇緊閉的鐵門。走廊的盡頭是一道沉重的黑門,牢門虛掩著,透出一線火光。陸臻屏住呼吸,在門縫裡張望了一下,卻發現是個行刑室,一排排鐵架與各種看不出名堂的古怪東西模糊在黑暗中。牆角處燃著一爐炭火,火光濃郁得像血,映在陸臻的瞳孔裡,在燃燒。
陸臻聽到人聲,連忙把夏明朗拉到身後,給手槍旋上消聲器。
在熱成像儀的透視視野中,牆後一團明亮的高光是火,另一團較為暗淡的光斑便是人了。陸臻緊貼在門邊,探出足尖把牢門踢開,門軸轉動時發出刺耳的聲響,地面上鋪開一抹長方形的光斑。
門內有人高聲問了一句什麼,陸臻捂著嘴,嗚咽著咳了一聲。
腳步聲臨近,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門前的光斑裡,陸臻對著地上的投影調整角度,扣動了扳機。將人瞄準以後說“不許動”再開槍這種事,的確,只是電視裡演演的而已。
極細微的一聲輕響,子彈旋轉著脫出槍膛,濃烈的血腥氣爆炸性地瀰漫開。距離太近,即使是9MM的空尖彈也有足夠的動能撕開整塊頭蓋骨。陸臻機敏地竄出去,一把扯住對方仰面倒下的身體,順勢放平到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響。
然而,在這樣寂靜的時刻,單單是頭顱爆裂的聲響也足夠引人注意,陸臻很快就聽到一串急促的追問從行刑室外逼近。陸臻馬上把夏明朗推到牆角處藏好,三兩步跑到門邊。隨著一陣唏裡嘩啦的金屬碰撞聲,大門洞開一線,陸臻輕輕躍起,一手搭在門上,雙腳離地懸空。
陸臻的體重讓那扇門驀然變得有點不靈活,門外的人用力推了一下,衝進門裡。房門大開,陸臻在身後的牆上用力一踢,身體貼在門板上蕩了回去。光線昏暗,不及那個衛兵看清地上那一灘血肉模糊的腦漿混合物,陸臻的兩條腿已經架到了那人的肩膀上。
鬆手,身體扭轉,強大的絞切力,將對方的脖子徹底的絞斷。
夏明朗站在陰影裡,冷眼旁觀這一切,無聲無息的殺戮,快捷,而精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擊,剎那間已定生死,就連讓對手多掙扎一秒鐘都是失誤。
殺人是個技術活,這項技能人人都擁有,看似本能,卻更是一種高深的策略。這就像人人都會跑步,卻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參加奧運會。
陸臻從不是身體素質最好的那一個,但是,夏明朗相信他可以贏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