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師徒醒來,發現自己身處敵營之中,想要起身,頓覺頭重腳輕,半點移動不得。
“尚將軍醒了?可感覺哪裡不適啊?”
哪裡都不適好麼!尚師徒倒是想破口大罵,可惜一牽扯嘴角,痛的飆淚。想要睜大眼瞧瞧來者何人,怎奈眼睛都成一條小細縫。他伸手一摸,好麼,整張臉都包起來了,腫得跟個包子樣,獨獨留下眼睛在外頭,還是睜不開的。
尚師徒一咧嘴,門牙也沒了,說話都是漏風的:“我這是在哪?”
尚師徒不用看也知道自己這幅德行,估計就算他親孃在這,也認不出來了,當下便恨羅成恨的牙癢癢的。倒不是恨羅成大敗了他,畢竟兩國相爭,各保其主,相互廝殺,無可厚非。但要不要這樣往死裡揍他,還專打臉了?想他堂堂虎牢關的總兵大人,落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尚師徒自個也不想想,他要是沒穿什麼刀槍不入的四寶之一的盔甲,人羅成犯得著專打他的臉麼?這事啊,有利就有弊。想他仗著那唐猊鎧,都不知道佔了多少便宜,殺死多少戰將,這回,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徐茂公道:“尚將軍在比武之時,深受重傷,被我軍將領救了回來。”
尚師徒心裡明白得很,這說好聽了是救人,說不好聽那就是被擒,便直截了當問道:“說吧,你們打算拿我怎麼樣?是當眾砍頭呢?還是押回瓦崗寨聽後發落?”
徐茂公搖搖頭道:“尚將軍誤會了,我們若是要你的命,那羅成也就不會手下留情,我們是希望你良禽擇木而棲,投我瓦崗。”
尚師徒驚詫道:“這程咬金想必你們也救了,我也被你們抓來了,為何還非要我投誠?就算我不投誠,你們也一樣可以破城而入。”
徐茂公也不繞彎彎,直言道:“不錯,不瞞你說,在你昏迷之後,軍心無主之時,我軍已經衝破城門,救下程咬金,但我們要的並不單單是一座城門。我瓦崗軍隊要想南下揚州城,必得破五關,而尚將軍這是首關,據聞後面四關的總兵大人與尚將軍關係較好,若是尚將軍能投誠我瓦崗,那麼,必然會對其餘四關總兵所做的抉擇有影響,誰也不想打仗死人,若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是再好不過的。”
尚師徒心裡百感交集,他如今怎麼還能投誠啊?他要是沒氣死恩師邱瑞,那麼一切都好說。但就說現在,他若是投誠了,那就真成了貪生怕死之輩了,況且還氣死了恩師邱瑞,以後怎麼和瓦崗寨那群人相處?
尚師徒沉默不語,拿不定主意,便想找人商量,於是問道:“對了,敢問徐軍師,我孃親現在何處?”
他這一問,徐茂公倒是犯起難來了,和一旁的秦瓊對視一眼,兩人俱是面有難色。
這是為何呢?
原來就在尚師徒被羅成打得血肉模糊,昏死在地,被瓦崗寨的軍隊拖下去救治之後,虎牢關守城的將領們都以為主將死了,一時軍心大亂,紛紛獻關投誠了,而訊息傳到後院時,老夫人和尚夫人一聽這話,頓時淚流滿面,兩人相互抱頭,痛哭流涕。
老夫人氣性極高,如今兒子也死了,擔心城破家亡,受人□,便指使著兒媳和尚在襁褓的孫兒一併,一家人共赴黃泉。尚家媳婦因為捨不得尚且年幼的孩兒,抱著孩子親了又親,面露不忍,耽擱了一會兒,等到想要掐死孩子時,被衝進來的羅成等人一把攔住,沒能死成,但是老夫人卻是已經上吊,救下來也沒氣了。
徐茂公等人原本想著先安撫好了尚師徒,再和他說他老孃這事,但如今被他問起,卻是不得不說了。
於是,只能將他夫人和孩子帶進了房間。
原本沒見到老孃,尚師徒就已經心存疑慮了,這會兒看見自己的妻子抱著孩子畏畏縮縮排來,心生不妥,當即責問道:“怎麼是你,孃親呢?”
尚夫人被他這麼一吼,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尚師徒瞧她這架勢,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了,也顧不得嘴角的疼痛,當即衝她大吼道:“我問你,孃親呢?你給我老實說來,若是隱瞞半個字,我定饒不了你。”
被尚師徒如此一說,尚夫人哪裡敢有所欺瞞,就將眾將誤以為他身死,訊息傳到後院,老夫人一聽,便上吊自殺的事一五一十全給說了,邊說邊抹著眼淚,哭得悽慘萬分。
尚師徒突覺一陣天昏地暗,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好半晌,突然痛哭出聲:“娘哎……我的孃親啊!是兒害了你啊,若是早日投靠瓦崗寨了,我那恩師也不會死,你也不會死,如今我又有何面目獨自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