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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這算哪門子威脅?皇上又不是不敢殺我。”

“放眼天下,如今敢與朕這般說話的,恐怕只是你了。”說完這句,皇帝的語氣忽又變得輕鬆,“你可知朕為何樂意你陪著?——你也是這天下,獨一個未盯著朕座下這位子的……”皇帝的聲音漸漸摻雜了濃濃的睡意。

葉其安稍稍放輕了手上勁道。

“你去罷,”皇帝又道,聲音更低,“叫人擬旨,召燕王進京。漠北蠻子,要翻天不成……”

出暖閣,將皇帝的話傳達給張德海,又等著張德海去叫這個叫那個,等到終於把皇帝要擬旨召燕王回京的意圖告知某個紅袍官員,葉其安已經不耐煩之極,只是“燕王”二字稍稍分了些心,才不至甩手就走。張德海和幾個官員似乎對皇帝將擬旨意圖交由葉其安傳達大為震驚,又不敢跑去問皇帝自己,人人臉上表情精彩萬分。

話傳到,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擬旨什麼的自有人會做,何況還有個人精一樣皇太孫坐鎮,輪不到旁人操心,葉其安拋下張德海等人徑直出了宮門。

宮門外已不見封青和香兒身影。看看天色,葉其安乾脆領著孫善直接離開皇宮回自己的“郡主府”。行至北安門,車駕被擋下來,卻是封青和香兒等在一旁,葉其安喜滋滋招呼兩人上車。侍衛不敢阻攔,開啟城門放行。出了北安門,與在城外相候的趙哲統領的郡主府侍衛會合。回到郡主府,天色已經暗了。

……

……

“召燕王入京?”封青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

“對啊,怎麼?”葉其安對他的反應很好奇。

“唔?”封青一愣,隨即喝水遮掩,“無事。”

葉其安暗暗好笑,左右不過是跟雪兒郡主有關,也不揭穿,繼續與小包爭搶著解下來當玩具的史奴比。

封青斜眼看著,略帶嘲諷地開口:“你這隻虎可是越長越大了,若非郡主家大業大,尋常人真是供養不起。”

葉其安一怔,垮著臉:“這倒被你說對了。我自己也覺得越來越適應這種特權階級的生活。果然由儉入奢是極為容易的。”

封青嗤笑一聲,不再理會她。

扯過帕子擦去滿手老虎口水,葉其安伸著懶腰起身踱到窗邊,舉頭望著天上明月。

“你知道嗎?六百年後,很難再見到這樣清澄的夜空了。”說著話,不知不覺地,喉嚨裡輕輕哼吟起來。夜風輕柔,拂來花香隱隱,伴著葉其安時聞時不聞的輕吟,別有一番滋味漸漸湧上心頭。

過了許久,葉其安無意側頭,才發現封青不知何時,一臉古怪表情地看著自己。

“怎麼,嚇倒啦?”葉其安假意在他視線前方揮手。

封青輕咳一聲,放下手中端半天的茶杯:“只是聽你哼的這詞有些意思。”

葉其安笑:“‘紅豆曲’,電視——是一齣戲裡頭的。可不是我寫的。”

“那自然。”封青不客氣地回道,“瞧你平日說話,那會有這般文采?”

“小瞧人了吧?”葉其安走回桌邊,找來紙筆,“那可是位相當有名的文人,不過大概三百多年後才出生,那時的天下已經不姓朱了。”一邊說,她一邊哼唱著,把歌詞摘抄了下來,“有幾句不太記得住了,也許不對。”寫完,吹吹墨,遞給了封青。

“若有夫子望見你這手字,有人恐怕得挨板子了。”封青拿著紙,湊近燈前,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封青唸完後,久久不語。

葉其安看著他一臉的凝重:“怎麼,是不是我記錯,念不通?”

封青搖頭,將紙張放在桌上,抬眼看她,神色複雜,半響嘆口氣:“你可知這詞中深意?”

心裡咯噔一聲,葉其安沉默下來,臉上血色漸褪。

封青眼中幾分憐憫:“我知你心中煩悶,偏偏面上裝作無事一般。小葉,積鬱成疾,便是千藥萬方也難將養。你既已下了決心,本就該將過往拋開,否則——”

“你為醫者,你真能拋得開了?”葉其安猛然抬頭反問。

封青一怔,語塞,許久,愴然一嘆:“的確不能……”

第五十六章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