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卻說,一直到1941年的11月,才由北平的美國公使館轉來翁文灝的信,允許將“北京人”的標本全部運往美國;到了11月底,駐重慶的美國大使詹森才回電:答應“北京人”轉移美國;大約在12月初,胡頓和博文才下令裝箱。而您在1977年3月4日給賈蘭坡的信中卻說,您和裴文中先生曾經一起回憶過,裝箱的時間大約是在1941年12月8日日軍佔領協和醫學院之前的18日到21日之間,也就是如同您現在所說,是“珍珠港事件”爆發前的三個星期左右。我們覺得這些說法有點互相矛盾,因為如果按照裴文中的說法,從邏輯上來推理,裝箱的時間應該在接到駐重慶的美國大使詹森的電文後,即1941年12月初,這樣才與事實比較接近。可你們的回憶又是在11月中旬左右?您能想一想準確的日期到底是哪一天嗎?
胡承志:準確的日期我現在確實記不起來了,別的人也記不清了,因為當時很亂,不可能有意去記住這個日子。但我確實記得在日本佔領協和醫學院的兩三天後,裴文中找到我,我們共同回憶的,是在“珍珠港事件”的前三個星期左右。反正我記得是一個上午,那天,我正在辦公室做模型,息式白急急忙忙地跑來找我……
筆者:息式白?息式白是什麼人?男的女的?
胡承志:息式白是魏敦瑞的女秘書,20歲出頭,英文名的音叫赫斯博格。她是德國人,後來加入了美國籍。當時,她剛來新生代研究室才幾個月的時間。
筆者:那就是說,具體通知您裝箱的人其實不是博文,而是息式白?
胡承志:對。息式白找到我後,對我說:“博文讓我告訴你,馬上將‘北京人’化石裝箱!送到他的辦公室去!”
筆者:既然形勢緊迫,為什麼博文不直接通知您,而讓息式白來轉告您?
胡承志:可能是因為息式白的辦公室有電話,我的房間沒電話,博文就先通知息式白了吧。息式白的辦公室就在我的斜對面,離得很近。
筆者:從當時的實際情況來看,楊鍾健走後,裴文中是新生代研究室的名譽負責人,從一般道理上來講,博文應該先通知裴文中才對,而不應該直接通知您。那麼為什麼胡頓和博文他們要避開裴文中,而讓秘書息式白直接通知您呢?
胡承志:這個我不知道。不過,當時裴文中的辦公室不在協和醫學院,而在另一個地方,也許是因為時間太緊迫,來不及了,就直接讓息式白通知我了。
筆者:既然博文可以用電話通知息式白,同樣也可以用電話通知裴文中,至少可以先用電話告訴一下裴文中。因此,時間的問題似乎算不上一個理由?
胡承志:這我就說不清了。
筆者:在這個環節上,博文會不會是在有意避開中國人,有搞鬼的意思?
胡承志:博文搞鬼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他必須要向胡頓院長報告,他是受胡頓領導的。
筆者:但問題是,胡頓也是美國人。而協和醫學院的美國人是受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領導的。再說,周口店的整個發掘工作,是在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的經費資助下開展的。那麼,在“北京人”的問題上,從這個時候開始,美國人會不會就有打算佔為己有的想法呢?
胡承志:這我不知道,無可奉告。
筆者:那麼您得到裝箱的通知後,有沒有告訴裴文中呢?
胡承志:當然我要告訴裴文中□!息式白走後,我感到此事事關重大,於當天下午就跑到了裴文中的辦公室,把息式白通知馬上裝箱的事告訴了他,問怎麼辦?
筆者:裴文中是什麼態度?原話是怎麼說的?
胡承志:裴文中說:“你趕緊裝吧!”當天,我和另一個人便開始裝箱了。
筆者:裝箱不是隻有您一個人嗎?怎麼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是誰?
胡承志:這個人叫吉延卿,是解剖科的一個技術員。是我請他幫的忙。因為我一人無法將大木箱從三樓抬到一樓去。
筆者:吉延卿這人現在還在嗎?
胡承志:早不在了,大概在1945年前就生病死了。
筆者:請您詳細談談裝箱的具體情況好嗎?
胡承志:我讓吉延卿幫我把早已準備好的兩隻大木箱抬到辦公室後,我們先將房門鎖住,然後開始裝箱。
要裝的兩個木箱均為白木箱,一大一小,小的為120厘米長,70厘米高,30厘米寬;大的為130厘米長,30厘米高,70厘米寬。由於這次裝的不是模型,而全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