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膺昊天之眷命統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今高麗不服王化,背主求榮,悖華夏而事夷狄,此誠獲罪於天;殘害百姓,將人命視作犬羊,律比畜產,毒虐生民,實有違天和,又獲罪於民。
海東之地,本為箕子去國之壤,後有衛滿朝鮮,及至先漢臣民高朱蒙倡亂,遂有高句麗……新羅本唐之屬夷……奴不思前唐援救之恩,反暗懷狼子野心,忘恩負義,乃趁吐蕃、突厥作亂,前唐重兵西顧之隙叛主犯上,背盟欺邊……
夫春秋有九世之仇,漢書有‘日月所至、皆為臣妾’,朕膺昊天之眷命成承繼大統,當討伐不臣,立綱陳紀,弔民伐罪,救濟斯民!特命鉅野節度使,靖海大元帥林沖興王師而誅不臣,解倒懸而撫黎庶……”
開京城內,王俁憤怒的將那張《討逆詔書》抄本扔在地上,脖子上青筋暴跳,怒不可遏道:“可笑!真是豈有此理!氣煞朕(高麗王在歷史一直以皇帝自居,直到1275年向元朝稱臣為止)也……”
大殿之下,一眾高麗文武同樣氣壞了,立刻也叫嚷起來,就聽平章事韓安仁道:“陛下,那林沖痴人說夢罷了,陛下何必與這些強盜計較?”
中書舍人金富軾也義憤填膺道:“陛下息怒,既然宋國挑釁在先,興不義之兵,逼到家門口來,我們已是退無可退,不得不奮起反擊!縱是我高麗勇士全殲了這夥強盜,也無半點理虧之處!”
中書主事曹舜舉也道:“陛下,宋人一向不善戰,這個甚麼鉅野節度使,靖海大元帥林沖的梁山軍更是一夥強盜反賊,只是仗著水軍戰船先進,這才勝了我高麗水師。現在這夥海賊竟然棄船上岸,棄長取短,那便讓他們知道我高麗雄師的厲害!”
文臣說完,滿殿的武將立即紛紛表態:“陛下放心,我等定叫這夥宋人強盜有來無回!”
“殺光這些宋人強盜!”
高麗朝廷確實動了真怒了,別他看他們國小人寡,從三韓時期就是漢朝附屬,每年上貢;後來又臣服高句麗,再後臣服唐朝,再又臣服宋朝,遼朝,一直到現在。
可就一個這樣的國家,卻有大大的野心,這一點從高麗王自稱皇帝,用十二旒的冕就可以看出,雖然他們在外表上一直臣服唐宋遼,但其實在他們心裡認為自己是和唐宋遼這三個宗主國平起平坐的。
不僅如此,他們對北面的領土,也就是遼東之地還一直懷著覬覦,不停想要向北擴張,甚至在十多年前還和女真大打出手過,所用的理由就是高麗是高句麗的繼承者,所以高句麗的故土就應該全歸高麗。
就好比一個人佔了別人十間大屋中的五間,但在心裡還不知足,認為十間大屋都該歸自己,做夢都惦記覬覦了幾十年,幾成心魔。
沒想到這時竟有人跑來說他現在住的屋子的不屬於他,要他搬出去並賠償損失,自然一下就,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了。
更別說梁山軍還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直接帶兵打了過來,在信使出發後沒多久就包圍了禮成港!
這就更加不能忍了。
更要命的是,禮成港內可是有數百王室宗親和朝中貴族及大臣在禮成港經營產業或者養老的家眷。
梁山軍可是把話說得明白,酉時一到王俁不來到軍前肉袒投降,梁山軍便立即攻城,將城中宗室貴族通通捉到大宋為奴為婢;若是城內守軍膽敢激烈抵抗,便陣前全部斬首,以儆效尤!
當下滿殿的人無不群情激奮,一個個把臉漲得通紅,只恨不得將來犯之敵撕得粉碎。
卻聽高麗第一權臣,太師李資謙出班道:“陛下,臣以為不必太趕盡殺絕了,能活捉最好都活捉了,畢竟女真滅遼之勢已成,宋國我們也不好得罪得太狠,還是要留有餘地才是!”
梁山軍佔領耽羅島後不久就與高麗發生過沖突,幾乎全殲高麗水軍,之後又截斷渤海航道。
是以高麗人的資訊明顯滯後,還停留在幾個月之前,以為梁山軍真的趙佶所派。
李資謙之所以這樣考慮,就是擔心同時得罪宋遼金三國不太好。
畢竟與女真蠻子打了這麼多年,現在雖然和談了,但還是靠不住;與遼國則完全鬧掰了(高麗拒絕了遼國夾擊女真的命令),再與宋朝結為死仇,以後就只能獨自面對新崛起的女真蠻子了。
眾人聞言後都有些不服氣,很想說得罪了又怎樣,這次卻是宋人無禮侵犯在先。
但李資謙實在位高權重,與弟弟樞密院副使、上柱國李資德一文一武把持了大半個朝政,且門生故吏遍佈,他的面子還是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