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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他們兩個人骨子裡是一對資產階級兄弟,這就是他們和好相處的道理。正因為我和埃米爾是同鄉,自小相識,所以他以為我根本成不了什麼大事。”

‘我聽說幾年以前,他為你在’落選沙龍‘中的作品寫過一本小冊子。這本小冊子怎麼樣啦?“

“埃米爾把它撕了,高更,就在付印的前夕。”

“那為什麼?”文森將問。

“他擔心批評界會以為他之所以衛護我,僅僅由於我是他的老朋友。如果他出版那本小冊子,我就能立足了。他改出了《作品》。這就是友誼。我在‘落選沙龍’中的作品,在一百個人當中,受到九十九個人的嘲笑。迪朗一呂埃爾展出德加、馬奈和我的朋友吉約曼,但他們拒絕給我兩英寸的空隙。甚至令弟,梵·高先生,也害怕把我的畫放在他的隔層樓上。巴黎唯一肯把我的畫放在櫥窗裡的,是唐居伊老爹,但他,可憐的人,無法把一塊麵包皮售給一個飢餓的百萬富翁。”

“瓶裡還有波馬爾葡萄酒喝,塞尚?”高更問,“多謝。我對左拉表示反感的是,他使他的洗衣婦講起話來太象真正的洗衣好了,而當他離開她們的時候,卻忘了改變他的風格。”

“嗅,我在巴黎耽夠了。我要回到埃克斯去終老。那兒有一座山,從峽谷裡聳起,俯視整個鄉野景色。在普羅旺斯,有晶瑩明亮的陽光和色彩。什麼樣的色彩啊!我知道山頂旁有塊地要出售。上面覆蓋著松樹。我將造一個工作室,闢一個果園。在我的土地周圍立一道牆。牆頂上插上玻璃瓶碎片,以便與外界隔絕。我將永遠不再離開普羅旺斯,永遠不,永遠不!”

“做隱士,啊?”高更朝他的波馬爾葡萄酒杯咕味道。

“對,隱士”

“埃克斯的隱士。多可愛的稱號。我們最好上巴蒂格諾勒咖啡館去吧。此刻,人該都在那兒啦。”

差不多全在那兒。洛特雷克面前的一堆茶托,高得足夠擱他的下巴。喬治·修拉在與員克坦——一位瘦長的畫家,他想把印象主義的技法和日本版畫的技法合起來——悄聲地交談。亨利·盧梭從口袋裡掏出小甜餅,浸泡在牛奶咖啡中,泰奧在與兩個較為時髦的巴黎批評家進行一場熱烈的討論。

巴蒂格諾勒原來是克利希林蔭道人口的一個郊區,愛德華·馬來就在這兒積聚了巴黎的血緣精神。在馬奈生前,巴蒂格諾勒派總是每星期在咖啡館內聚會兩次。勒格羅、方丹一拉圖爾、庫爾貝、雷諾阿,全在那兒碰頭,完成他們的藝術理論,但現在,這個流派已被年輕一代所取代了。

塞尚看到埃米爾·左拉。他走向遠處的一張桌子,叫了一杯咖啡,離群獨坐。高更把文森特介紹給左拉後,便走到圖盧茲一洛特雷克並排的椅上坐下。左拉和文森特單獨坐一張桌子。

“我看到你和保羅,·塞尚一起走進來,梵·高先生。看來他一定對你講起過我了吧?”

“是的。”

“說了些什麼?‘

“我怕你的書深深地傷了他的感情。”

左拉嘆了口氣,把桌子從有坐墊的凳前推開去,以便讓他的大肚子佔有更多的空間。

“你有沒有聽說過施魏寧格療法嗎?他問,”他們講,如果一個人吃飯時光吃乾的,那末三個月裡就能減輕體重三十磅。“

“沒聽說過。”

“那本關於保羅·塞尚的書的寫作,深深地傷害了我,可是,書裡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呀。你是一個畫家。你會僅僅因為怕使你的朋友不愉快,而把他的肖像偽飾一番嗎?當然不會的。保羅是一個極好的小夥子。許多年來,他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他的畫簡直荒唐。你知道,在我家裡是無所謂的,先生,但我的朋友們來訪的時候,我不得不把保羅的油畫鎖在食櫃裡,免得他受人嘲笑挪諭。”

“不過,他的畫顯然不至於那麼蹩腳呀。‘

“糟透了,我親愛的幾·高,糟透了。你沒有見過吧?所以你有懷疑。他畫得象一個五歲的孩子。我敢說,他完全瘋了。”

“高更尊敬他。”

“那使我傷心,”左拉接著說,“看到塞尚在這種異想天開的形式中葬送他的一生。他應該回到埃克斯去,繼承他父親在銀行裡的位置。他能在那方面作出點成績來的。象目前這樣下去……有如一日他會上吊……就象我在《作品》中所預言的。你看過那本書嗎,先生?”

“還沒有。我剛看完《胚胎》。”

“是嗎?你認為那本書怎麼樣?”

“我以為這是巴爾扎克以來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