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部分

握人體,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不錯,”莫夫同意。“人物最不容易掌握,但一旦掌握了,村呀,牛呀,等等都簡單了。那些無視人體的人,他們之所以那樣,是因為發覺人體實在太難了。”

文森特買了一張床和窗簾,付了房租,把布拉邦特速寫釘在牆上。他明白,這些速寫賣不出去,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缺點,但這些畫中蘊藏著某種自然力,這些速寫是由相當的熱情畫成的。他無法指出熱情在哪兒,亦無法指出怎麼會在那兒的,他在與德·博克交友前,甚至沒有認識到這些速寫的全部價值。

謅·博克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他很有教養,風度翩翩,財源不絕。他在英國受的教育。文森特在古皮爾公司時認識他的。德·博克在各方面恰恰都成了文森特的對照,他隨隨便便,對什麼都無動於衷,渾身上下打扮優雅,他的嘴就象鼻孔一樣大小。

“請光臨舍間喝杯茶,”他對文森特說。“我想請你看看我的近作。我以為自從特斯蒂格銷售我的作品以來,我有了新的鑑賞力。”

他的工作室在海牙的貴族化地段威廉帕克街。牆上掛滿了素色的天鵝絨帷幔。屋角里擺滿了坐墊十分舒服的長躺椅。房間裡有好幾張煙桌、裝滿書的書架和東方地毯。文森特想到他自己的工作室時,感到自己象個隱士。

德·博克點起俄式茶壺下的煤氣,叫他的管家去買蛋糕。然後他從壁櫥裡取出一塊畫布,把它擁在畫架上。

“這是我最新的作品,”他說。“一面看一面抽支雪茄吧。也許這會對看畫有所幫助,誰知道呢。”

他以輕快的、玩笑的口氣說。自從特斯蒂格發現他以後,他的自信心升到天上去了。他知道文森特會喜歡這幅畫的,他拿出一根俄國長煙卷——他以此聞名海牙,注視著文森特的臉,想看出臉上掠過的評價。

文森特透過德·博克的昂貴雪茄的藍色煙霧,仔細觀看那畫。他從德·博克的態度中,感覺到一個藝術家第一次把自己的創造給一個陌生人看的時候所產生的那種可怕的提心吊膽。他該說些什麼呢?風景不壞,但也不好。那太象德·博克的性格,無所謂。他記得當某些年輕的後起之秀竟敢對他的作品責示不遜的時候,他是多麼地生氣和反感。雖然那幅畫不過是一眼就可看出其全部內容的一類作品,但他還是繼續細細地觀看。

“你對風景有鑑賞力,德·博克,”他說。“你完全知道如何把綜力灌注進去。”

“哦,謝謝,”德·博克說,他認為這是恭維活,所以感到高興。“喝杯茶吧。”

文森特雙手把茶杯捧得牢牢的,深怕把茶潑在貴重的地毯上。德·博克朝茶壺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文森特極力剋制自己不對德·博克的作品講一句貶語。他喜歡這個人,要與他交個朋友。可是,他心中產生了作畫的慾望,他無法制止自己不去批評。

“這幅畫中唯有一個地方我不敢說是喜歡。”

德·博克從管家手中接過盤子說:“請吃蛋糕,老兄。”

文森特謝絕,因為他不知道在握著膝上的茶杯的同時,怎麼樣去吃蛋糕。

“你不喜歡的是什麼?”德·博克輕聲地問。

“你的人物。他們畫得不真實。”

“對呀,德·博克坦率地說,在一隻舒適的流上自在。伸展著身子,”我常想在人物上下番苦功,但我似乎永遠無法本握。我請個模特兒,畫了好幾天,興趣和突然又轉到風景和其他方面去了。畢竟風景才真正是我的媒介物,所以我不想讓人物給我添很多麻煩,對嗎?“

“我在畫風景的時候,”文森特說,“也想加上人物。你的作品比我的成熟得多,而且你是一位已被公認的藝術家。不過,你能否允許我向你提供一句友好的批評?”

“請指教。”

“那麼,我該說,你的畫缺乏熱情。”

“熱情?”德·博克問,俯身在茶壺上,抬頭嚼著文森特,“你指的是哪一種熱情。”

“這很難說清楚,但是你的情趣顯得有點模糊,我的意見是可以加強一點。”“不過你看,老兄,”德·博克說,伸直身子,指著身旁的一張油畫,“我不能把感情噴在整個畫面上,就因為是別人叫我這樣做,對嗎?我只畫我看到的和感覺到的,如果我沒有感到任何強烈的熱情,我怎麼能在畫筆上表現出來呢?沒有一個人能在菜販那裡論磅購買熱情,現在有人能嗎?”

文森特的工作室與德·博克的相比起來,簡直顯得太寒磣了,但他知道這種簡陽是會有補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