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供給站內有診所,那裡有位醫術很高明的老醫生。
喬恩覺得自己現在最好的報恩方式,就是立刻帶重傷的長官大人去找醫生,越快越好。
半個多小時後,小船終於靠岸。
掛上小章魚之後,原野就把刀抱在懷裡。他拿得很穩,沒讓葉雲帆感覺到有什麼顛簸和眩暈。
小章魚悠悠地懸在少年肩膀的位置,探出半個腦袋,好奇地朝前面望去。
這時候,葉雲帆總算看見了這個世界的人類聚居點,不過這裡顯然已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原本好好的碼頭已經全毀了,近岸處的海水都是一片紅色,船隻,房屋和人的殘肢斷骸被潮水衝得起起伏伏。
說是供給站,這裡倒更像是個小鎮。建築風格有點像是中世紀的歐洲國家。外面壘著的高高石牆,有修建哨塔,裡面大多是平房,只有靠近中央的位置有兩三層的房屋。
有幾個年輕人在哭,但更多人的臉上都是麻木的,不遠處有幾個中年哨兵在組織救人,或者處理掉被異種汙染後的倖存者。
砰!砰!砰!
小章魚看見那幾個哨兵在對重傷者開槍,而周圍人誰也沒有阻止,彷彿習以為常。
這一幕讓葉雲帆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一時不能理解,扭頭去看身邊的兩人。
愛笑的喬恩這時非常沉默,他臉色慘白,眼眶發紅,腳步像是灌了鉛。
普通人被異種攻擊見血後就會被汙染,極少部分可以成為像陳新月那樣的異變者,少部分可以靠自身免疫挺過去,但絕大部分都會異變成異種。
所以每當人類遭遇異種襲擊後,他們不但要拼命擊退異種,而在浴血保護家園過後,還得將手裡的武器對準自己的同胞。
喬恩都知道,都清楚,所以他只顧著埋著頭跟著原野走,根本不敢看。
而走在前面的原野則完全相反,他目不斜視,神色平靜到近乎冷漠。
兩人的表現讓小章魚意識到此刻發生的一切在他們看來都是正常的,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而言,是合乎規則的。
葉雲帆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不自覺往手套裡縮了縮,不再往外看了。
原野看似走得快,腳步卻很虛。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細的冷汗。
“長官,診所就在前面,拐個彎就到了!我,我先幫您去叫醫生!”
喬恩很細心地察覺到了原野的不對勁,他立刻先一步跑了過去。
然而一拐彎,就聽見了診所裡傳來了嘈雜的爭執聲。
“徐老頭,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熟悉的聲音讓喬恩“咦”了一聲,循聲望過去時恰好看見一家小診所門口,拉里正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爭執著什麼。
“他可是調查兵!要不是他引走了王種,供給站早就沒了,更別提你這個小破診所!”
拉里是受陳隊長之託送王遠來診所的,這兩位可是救了供給站的大恩人,也算是間接救了拉里的弟弟,他自然義不容辭。
可沒想到來了診所,這個眼睛長在天上的小老頭直接給王遠宣判死刑,打了一劑止痛針後就直接把人綁了起來丟到角落。
“老頭子我怎麼沒救?!傷口不是我處理的?藥不是我拿出來用的???”
徐老頭簡直氣得吹鬍子瞪眼,絲毫不肯相讓。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小章魚悄悄豎起了耳朵。他探出半個腦袋,好奇地望過去——
雖說徐老頭是醫生,不過他並沒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服,匆匆圍了個白色的圍裙,上面全是血。
不像是醫生,簡直像個殺豬匠。
拉里氣得臉紅脖子粗,要不是看著對方是這裡唯一的醫生,而且在供給站的威望和人脈都很高,他早就動手了。
“你根本不是救人,你就是讓他等死!”
“拉里!他的汙染值多少你難道不清楚?”
徐老頭又急又怒,他還有很多傷員要處理,沒時間再在這裡耽擱,索性直接把話說開了,
“要不是他是引開王種的調查兵,你以為誰會允許一個隨時可能變成異種的傢伙留在這裡?!剛才外面那些哨兵第一個就斃了他!”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沉默了。
因為事實的確如此,要不王遠是調查兵,或許早就有人跳出來說乾脆趁王遠還沒有徹底變成異種,提前砍了他的腦袋以絕後患。
拉里驟然語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