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急忙召集衛隊,準備迎候——儘管天子如今還駐蹕司空府,但不可草率走動,還是得先被恭送出府,再回鑾入府。
郭嘉也不再說什麼,靠在門廊邊與紅昌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嘰裡咕嚕不似中原語。
劉協、伏壽從裡面走出來,卞夫人緊隨其後。劉協看到了郭嘉,可他不認識這個人,掃了一眼,問楊修:“他是誰?”
“司空府軍師祭酒,潁川郭嘉。”楊修回答。
劉協凜然。郭嘉的厲害,他一直在聽伏壽、楊修等人說,想不到居然在這裡碰到。郭嘉看到劉協望向這邊,連忙跪拜於地。紅昌也有樣學樣地跪下來。
“聽聞陛下小痾已愈,龍體復有天然之盛。臣郭嘉不勝欣喜。”
郭嘉之前見過劉協數面,儘管兩者沒什麼近距離接觸,可楊修可不敢保證郭嘉不會看出什麼破綻。他試圖插嘴,劉協卻抬起手來阻止楊修,對郭嘉說道:“郭祭酒,怎麼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
郭嘉道:“臣天生體弱多病,已服食丹藥,不勞陛下費心。”劉協“哦”了一聲,吩咐宮裡準備些藥物,賜給郭嘉。郭嘉也不客氣,叩頭謝恩。
楊修在一旁偷偷觀察,他忽然在劉協眼中看出一絲自信的光芒,這自信在他剛才入府時還沒有。楊修微微攥住手裡的骰子,想看看這位假皇帝到底想做什麼。
劉協道:“祭酒這官名,源自稷下學宮。到了本朝,五經博士之首乃名之曰博士祭酒。州郡有郡掾祭酒,三輔有京兆祭酒,宮內有東閣祭酒等,都是典訓喻、掌教化的要職。”
誰也沒想到,這位天子居然開始說起官職沿革的事情來,這下子連郭嘉都摸不著頭腦,饒有興趣地看著皇帝侃侃而談。
“司空大人新設的這個軍師祭酒,想來亦是有教諭之意。郭祭酒我說的可對?”
“誠如陛下所言。”
劉協笑起來,他又說道:“孔少府前幾日上奏,建議群儒聚議于都城,重開經塾。剛才我與卞夫人還在說,曹司空的幾位公子,也需要名師指點。荀令君雖有大才,可惜政務纏身,你這位軍師祭酒,可得要多幫幫他呀。”
這一席話說出來,大出伏壽和楊修意外。孔融本來在籍田時已經提出了“聚議”之事,後來被曹丕遇刺給耽擱了。現在劉協重提此事,顯然是有意促成。他於曹丕有救命之恩,又打的是曹氏幾位公子的旗號,卞夫人那裡自然不會反對。
而他拿“祭酒”本意說事,貌似無賴,計較起來也真難以辯駁。郭嘉是曹操的左臂右膀,斷不可能在官渡戰酣之時留在許都講經。如此一來,聚議之事他也不好反對,否則就有“據溷不屙”之嫌。
這是劉協聽到“軍師祭酒”時靈機一動想出的手段。郭嘉聽了,無驚無怒,淡淡答道:“臣體弱多病,不堪從命。倘若聚議之事可行,倒是有一人,足可為荀令君分憂。”
“哦?哪位?”
“宣義將軍賈詡。”
劉協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的情緒陡然慢了半拍,一絲怒意自從容的表情縫隙間飄然而出。這一切,都被咳嗽連連的郭嘉收入眼中。看來,這位皇帝對賈詡始終是恨意未除啊。
那邊兩人正議著事,在一旁的伏壽忽然發現,冷壽光表情不甚自然,便小聲問道:“你怎麼了?”冷壽光垂頭道:“臣看到一位故人。”
“故人?”伏壽對冷壽光過往歷史並不瞭解,不禁大有興趣。
“臣原來修習房中術,曾有一位師兄,才華在臣之上,想不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
冷壽光抬眼盯著郭嘉略顯疲憊的臉色,說不清是怒是喜。
【2】
探視完曹丕以後,皇帝皇后返回居所。劉協耐不住天天窩在屋子裡的圈禁,去院子裡打拳活動筋骨。自從他在籍田驚鴻一現以後,現在全許都的人都知道,皇帝學了一套能夠強身健體的“五禽戲”,龍體恢復很快。如果不是恪於皇家威嚴,恐怕會有許多人來求學。
劉協出去以後,伏壽坐在銅鏡前卸簪,照例讓冷壽光在後頭按摩肩膀。她一邊把臉上的花鈿一一取下,一邊問道:“這麼說來,你跟郭嘉曾經是師兄弟?”
聽到這名字,冷壽光按摩的力度有了微妙的變化。他苦笑道:“那時候臣可不知道他就是郭嘉,他在門中用的名字,叫做戲志才——我們華門的規矩,弟子都須起雙名,以與世人相區別。”
伏壽點頭。漢時天下皆以單字為名,極少有人取雙字。華佗這麼規定,自是期望華門自成一局。
“冷壽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