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間恩怨的糾纏,關係的惜雜,乃
是難以闡明的麼?
風雲閣 掃校
柳殘陽《霜月刀》
第 十 章 翠峰雅秀
當展若塵的創傷完全痊癒,已是他來“金家樓”一個半月以後了。
自從在“臨風閣”與金申無痕見過一面,他迄今未再晤及這位“金家樓”的主子,但
是,養傷期間,金申無痕卻多次遣人送來一些珍罕補品,豐美吃食,處處表露出她對展若塵
的關懷與愛護。然而,展若塵感激在表面,痛苦在心中,越承受金申無痕的關注,他便越加
深一層愧疚,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金申無痕是否業已知道內情,而卻以這種破格的德澤來
折磨他?
日子就像流水一樣過去,展若塵的日子就是吃與喝綴連起來的,呼嘯臨頭、很煩悶,可
是他卻無可奈何,因為金申無痕不讓他離開,照這位“金家樓”主子的話說,展若塵的傷勢
雖已痊癒,仍須有一個時期的調養,目前,他就正在調養期間。
這天,他起了個大早,梳洗過後,換上一襲乾淨素雅的淡青長衫,想獨自到外面溜達,
散散心。
也只是方才跨出門口,“蹦猴”玄小香便鬼靈精般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
展若塵微笑道:“玄兄,你今天好早!”
玄小香笑得齜牙道:“越早過來侍候,便越見我對展爺的一片心意哪!”
展若塵道:“實在悶得慌,玄兄,陪我走走如何?”
玄小香道:“自是遵命,展爺,你說吧,去哪裡?”
伸手朝後面的“長春山”一點,展若塵道:“上山去看看,怎麼樣?”
玄小香道:“我是主隨客便,但是展爺,你身子才利落了沒幾天,往山上攀,自忖吃得
消?”
展若塵莞爾道:“別把我看得這般弱不禁風,休說我那舊傷業已康復,體氣更勝往昔,
便在療傷期間,若拿鴨子上架,也一樣攀得上這座山去!”
玄小香拍手道:“成,展爺,我們開路!”
兩人由“金家樓”的邊沿,抄小道直趨“長春山”腳,一面走,展若塵一面瀏覽“金家
樓”的建築格局,不由讚歎著道:“這地方的亭臺樓閣,池樹園謝,配搭得真好,無論形
式、格調、風味,或位置、角度、地勢,真是匠心獨具,有恰到好處的美妙;尤其氣派恢
宏,明雅互見,真如世外桃源,人間仙土,住在這裡的人,真是有福了。”
玄小香走在前面引路,他回頭一笑道:“展爺果有這樣的感覺麼?”
展若塵道:“當然,難道你沒有?”
玄小香輕聲道:“如果展爺有意長住於此,乃是我們老夫人最歡迎的事,像你這樣的人
才,挑著燈籠都不好找,怕只怕我們主子,留不住你這座大菩薩呢……”
心頭微震,展若塵忙道:“玄兄說笑了。”
玄小香正色:“一點也不是說笑之詞,展爺,據我所知,者夫人對你實是另眼相看,就
算對那些她極為賞識的人,也甚少如此關注禮遇過;展爺,你一定有什麼與眾不同或某些符
合者夫人脾胃的長處,她人前人後,一再表露出對你的好感,設若你稍稍示意,老夫人絕對
會有所安排……”
展若塵苦笑道:“不瞞你說,玄兄,我一介草莽,半生孤寒,玩刀之外,只落了兩手血
腥,滿肩恩怨,朋不朋,友不友,前程後路,皆乃茫茫一片,又哪來什麼與眾不同的長處?
幸得樓主救命施德,授我於瀕絕之間,樓主相待甚厚,僅是慈悲天性,仁厚存心所使然,我
是何人,豈敢得寸進尺,再生非份之想!”
連連搖頭,玄小香道:“你錯了,展爺,可別妄自菲薄,自己小看了!真的,我們老夫
人對人不差是真的,但若只是搭救了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斷不會這般殷殷垂憐,關懷
有加,她對你如此愛護,則必然有著某項特異的原因在內,至少,原因之一是她欣賞你,老
夫人向來喜歡把她欣賞的人留在身邊。”
展若塵低沉的道:“玄兄好意,我是心領神會;但我天涯飄泊已慣,養浪蕩不羈的個
性,長長局處一地,恐怕不能適應,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