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確地問:“你指什麼?”
我說:“興市海關。”
“我不會直接送你去海關,會先安排你下榻賓館。”他冷笑。
“可是興市對於我唯一的聯絡也只是那裡。”
“微瀾,諒我多嘴,我不看好你們倆。”
“我也想忘了他啊,但冥冥之中命運總是把我往回推,我不得不又回去了。何品,我明白你的話意,但,你不懂我的遭遇,因此你無法理解。”
“不說了,請繫上安全帶。”何品扭頭倒車,目光很堅毅。我拉上安全帶,覺得心裡堵得慌,軟綿綿地鬆懈在座位上。等車上高速後,我跟隨微微震動的車體在打瞌睡,神情恍惚,眼前出現了那片海灘,月亮,親吻,全是夢境裡的情景。
故地重遊(1)
當我醒來時,已經到了新市郊外,看見筆直的城市快道兩旁燈火通明。這就是興市,我記憶的溫柔鄉。何品帶我去預定好的賓館入住,聽他說今天晚上這裡住了近十位記者,媒體陣容極為的強大。為我辦好手續後,何品把房卡給我,故意說尹煥冬出差了,不在興市。我說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他的。何品有些羞愧,急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艱難地笑了笑,安慰他別多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舒了一口氣,揮手道別,說明天早九點開始,別遲到了,我點點頭,揮手道別。
回到房間裡,洗了個冷水澡,覺得很清醒,還不想睡,於是就獨自一人出來,到街邊隨處走走。興市地處中國北部灣海岸邊上,有港口,有海灘,物產豐富,旅遊業發達,被譽為寧城最為浪漫的後花園,大凡來寧城旅行的人都會到興市來看看,去海邊漁村玩農家樂,跟隨漁船到海上打漁,在船裡吃海鮮火鍋,或者在海邊架起篝火,租個燒烤爐徹夜狂歡,總之,玩法應有盡有。由於交通便捷,在寧城有錢人也會在週末選擇來興市度假,在海邊的別墅住上兩天,看看大海,吃吃海鮮,生活愜意,其樂無窮。
如今的興市與當年的差不多,仍然是一到晚上就顯得十分的寂靜荒蕪,寬大的路上人煙稀少,只在一些居民密集的小巷裡,有露天的夜宵攤密密匝匝地排擠在一起,桌子椅子就擺在大馬路旁邊。食客很多,大都是附近的居民。吃夜宵是他們樂此不彼的生活方式,特別是夏天,一到晚上風涼,叫上幾個朋友,一張方桌,擺上各類風味小炒和啤酒,大家暢飲一晚。
興市的特色小吃挺多,當年我和尹煥冬一起加班,到了10點就一起出來吃宵夜,我特別喜歡吃這裡的炒田螺,爆田鼠,味道和在寧城吃的就不一樣。還有這裡的烤豬腳,做的真是地道,豬腳連帶肘子有一尺多長,被火炭烤得黃燦燦的,裡嫩外香,肉味十足,要人一想起就要咽口水。每次,我們只要一根豬腳外加一碟涼拌粉就能飽腹一餐,吃豬腳的時候不用筷子不用刀,只用手,吃相野性瘋狂,手戴了只一次性塑膠手套,把軟嫩的肉從豬肘子上撕下,焦上配給的蒜蓉酸辣汁,遞給對方吃,極為的曖昧,有時我故意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不放,像只他餵養的貓咪一樣,逗人可愛。非得他拍拍我的後腦勺說“貓貓乖”了以後,我就才會鬆口,給他甜甜的笑,說,你還敢不敢呀?他說敢呀,然後又繼續喂……
我走在風裡,輕輕地呼吸,記憶甜美得要人心神迷惑,記憶無孔不入,見縫插針地滲透在興市的一街一隅裡,有每時每刻都能讓人傷心。我知道現在還不是見劉桓冬的時候,因為,我暫時還拿不出能力攬狂瀾的武器,只是此刻,強烈的思念讓我變得素手無策,我控制不了不去想他,同時,也不能控制腳步的走向,我給自己找一個藉口,就算10萬也夠了吧,現在買房買車都能分期付款,愛情也是如此。我自己為自己找到的理由滿意地笑了,朝尹煥冬當年住過的舊小區走。
故地重遊(2)
通往小區的路我還是記得,只是幾年過去,四周圍的樹木更是茂盛,在朦朧的月光裡,越發顯得陰森。走到小區門外,門衛的房間已經熄滅了,想必已經睡著了,世界如此沉寂,熟悉的地方陳舊不堪,每個角落都透露出潮溼的腐爛氣味。我悄悄地從門縫裡溜進去,一眼就能看見劉桓冬當年住的小樓,70年代的房屋設計,青苔淋漓,破損的縫隙中長出了一顆顆小植物,在皎潔如練的月光裡有種詭異的氣息。
小樓前的棕櫚樹更是粗壯茂盛,在微風中搖曳,發出吱吱呀呀的神秘聲音,樹下的石桌石凳,是當年我們常納涼的地方,我坐在過去常習慣坐的位置,一陣穿透骨髓的冷,直達心臟。在過去,我也不習慣石凳的冰冷,時常是他坐暖了才讓給我繼續坐,如今,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