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喬允升與陝西參政洪承疇趕到固原州去告知三邊總督平涼城裡發生的事情。喬尚書自固原回到平涼,臉色便不太好看,陰陰沉沉的。
許梁藉著詢問案情的由頭到知府衙門去求見了兩次,都沒能見著。
得罪刑部尚書的後果,當真很嚴重啊。許梁感嘆道。
知府衙門裡喬尚書的住房,僉都御史張年運自搜查長樂街十七號宅後第一回踏入喬尚書的房間。
張御史繞過地面上堆得足有一尺來高的案卷案宗,走到正捧著一部卷宗閱讀的喬尚書面前,拱手道:“部堂,我們都被許梁給當槍使了!”
喬尚書輕哼一聲,啪地將手中的卷宗扔到地上,第一眼看到那半件龍袍的時候,喬尚書便反應過來,自己多半是被人利用了,而當許梁帶著洪承疇,張鳳奇兩人恰到好處地出現在長樂街十七號宅,喬尚書便確定,許梁就是那使壞之人!
對於一向看上去挺本分的許同知竟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槍,喬尚書恚怒不已。然而許梁壞就壞在,即便喬尚書發現了他的陰謀,也不得不按照許梁的意圖往前走。喬尚書乃是刑部尚書,執掌大明刑律,況且又是欽差大臣,眾目睽睽之下在韓王府的名下的宅子裡發現了半件龍袍,儘管後來證明這半件龍袍做工和質地都不咋的,顯然是倉促做成,但龍袍就是龍袍,哪怕那就是塊破布,只要上面繡上了九龍九爪,也是誅心之舉。
喬尚書明知道前面是個巨坑。他也得閉著眼睛往裡跳,該抓的人要抓,該查封的府第要查封,該向朝庭彙報的事情他得彙報。儘管喬尚書將許梁恨到咬牙切齒,該走的流程卻一樣也不能落下。
張御史看出喬尚書臉色不對。有暴怒的節奏,急忙轉移視線,小聲地建議道:“部堂,聖上派咱們來,為的是查證王公公的案子。這韓王謀反案實乃是無心之舉,西北地面上正二品的大員可不止部堂您一家。這種事情,您看是不是儘早轉交三邊總督府為妙?”
張御史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喬尚書便暴怒喝道:“你當老夫不明白其中的利害?老夫做事還用你來教?”
張御史被喬尚書這麼一兇,立馬低了頭。唯唯喏喏。
“只是可恨武之望這老匹夫,裝病裝上了癮!本官與洪參政正式向他稟報,這老匹夫居然突然就臥床不起了!”喬尚書咬牙切齒地罵道,“這老匹夫都向朝庭告病假好幾個月了,怎的還不病死了他!”
張御史沒料到武總督居然如此油鹽不進,不由也傻了眼,武總督要是不接招,那西北地面上。數來數去,也就眼前這位刑部尚書品級最高,除了他。沒人敢查這種藩王謀反的案子。可憐自己被許梁擺了一道,現在卻還要跟著喬尚書跳火坑,張御史心裡那個恨哪。
“那可如何是好?”張御史惶惶不安地道。
喬尚書斜了他一眼,想起這一切都是這位僉都御史多事,臨回京了非要帶兵去長樂街十七號宅搜查一下,這才惹出這麼多麻煩。說起來,挖坑的許梁固然可恨。這位引著自己往坑裡跳的張御史也同樣可惡。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喬尚書指著張御史的鼻尖罵道,唾沫星子撲到張御史滿頭滿臉。張御史唯唯喏喏。不敢回嘴。
喬尚書罵累了,拄著桌面呼呼地喘粗氣。抬頭看見張御史可憐兮兮,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等著自己拿主意,不由更是惱怒。
咒罵一聲,喬尚書沒好氣地道:“傳令下去,讓京營的將領分一部分人手明兒一早押著葉延慶和黃子仁動身回京。”
張御史聽到回京,心中一喜,眼巴巴地問道:“那咱們呢?”
“咱們?”喬尚書翻了個白眼,恨恨地道:“咱們趕緊把王公公的破事結了,也動身回京。平涼城裡裡外外都是許梁的人,咱們再在這裡呆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又被許梁暗算了!只有儘早回到京城,再慢慢與許梁算帳。”
“部堂英明!”張御史欣喜地點頭,連連說道:“下官這就去安排。”
張御史剛出門,又有一士兵在屋外問道:“大人,平涼同知許梁在外頭求見。”
喬尚書恨聲道:“不見!”
許梁在知府衙門進後院的拱形門邊上等了一陣,見那前去後院通傳計程車兵迴轉,朝許梁無奈地搖頭,許梁便知道今日見喬尚書又沒戲了。
其實許梁急著見喬尚書,倒不是關心韓王謀反的事情,這種事情許梁做局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再往後便不是自己能管到的事情了。許梁關心的是,喬尚書對自己的態度。雖然猜到喬尚書必然會惱恨自己,但沒能親眼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