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牢頭沉默不語,長嘆一聲,低聲道:“你且慢用吧,好了叫我。”說罷,常牢頭便走了出去。
許梁掙扎著坐起,走到桌邊,看著那擺滿小桌的吃食怔怔出神,未幾,酸澀的淚水湧上來,模糊了雙眼。
想不到啊,想不到,別人玩穿越都是封王拜相,風光無限,輪到自己,冒冒失失地闖蕩一年多,竟然在牢裡吃上斷頭飯了!
同樣是人,人生際遇相差怎麼就這麼大?賊老天,你待我不公哪!如此對我,我不服!
許梁心裡無聲地吶喊,伏倒在桌邊失聲痛哭。嗚嗚咽咽地哭了一陣,將那桌子好酒好菜都弄得凌亂了。許梁抬起頭,擦乾了眼淚,恨恨地想著,即便是死,也不能白白浪費了這人生的最後一頓上好的伙食,便將掉到地上的筷子揀起來,仔細地擦了擦,正要伸筷子,只聽得隔壁劉公公長長地嘆息一聲,出聲道:“許兄弟,咱家與你相識一場,這最後的晚餐咱家陪你吃如何?”
許梁怔了怔,心中一暖,哽咽著道:“好啊。”說罷便朝牢外喊來常牢頭,要把劉公公請到自己這牢裡來吃喝。
常牢頭想了一陣,見許梁肯求地眼神,想到這人雖然命運不濟,但對自己也著實不差,便痛快地將劉公公放了出來。
劉公公一身髒兮兮地白衣裳,帶了自己牢裡唯一的一張小板凳過來,在放滿吃食的小桌一側坐了。
許梁看了看,轉身扯過自己床上的那床棉被,鋪開來墊在凳子上,便與劉公公吃喝起來。
“想不到許某在這世上的最後一頓晚飯,竟是與劉公公一齊過的。”許梁感嘆著。看眼劉公公,想到至今自已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眼神一暗。道:“公公,今夜過後。你我便將永別了,我與公公相處多日,卻至今不知道公公的名諱,想來真是遺憾。”
劉公公沉默一會,緩緩說道:“許兄弟,非是咱家故弄玄虛,而是咱家這名號實在不宜為外人道。許兄弟你知道了,對你沒什麼好處。反倒憑白惹來一身麻煩。”
許梁自嘲地苦笑道:“公公你看我現在都快上刑場的人了,還怕他孃的什麼麻煩?”
劉公公一愣,道:“說得也是。也罷,我便告訴了你罷。咱家便是劉若愚,曾經是內直房領事太監,當年也在魏忠賢,李永貞兩位公公手下當過差。只是如今,嘿嘿,這位個老混蛋死得不能再死了,咱家卻還在這暗無天日的詔獄中苟延殘喘。”
許梁聽得愣了愣。腦中對劉若愚這名號卻沒什麼深刻的印像,但想到此人居然被關到錦衣衛詔獄中,想必原先定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便故作恍然地道:“原來公公真名叫劉若愚,失敬失敬。”
劉公公嘿嘿一陣苦笑,看著許梁道:“許兄弟你明兒先走一步,咱家興許後兩天便跟著去了,黃泉之下咱倆說不準也能再次湊到一起,再坐下來促膝長談。”
許梁道:“卻不知陰曹地府它賣不賣酒?”
劉公公哈哈笑道:“要說酒,最好的便是京城下水巷子裡的燒香春,地府的小鬼釀的酒再好也及不上燒香春的萬一。”
兩人雙雙大笑。笑著笑著,兩人便相繼痛哭流淚。
許梁傷感一陣。見劉公公哭得比他還利害,不由奇道:“公公。我傷心是因為明兒就要上刑場了,心裡虧得慌。你又不急著上刑場,為何也這般傷心?”
劉公公抽著衣袖抹著眼淚,抽抽嗒嗒地道:“兄弟,你虧得慌,咱家更虧得慌。咱家原本是南直隸定遠人氏,祖上世襲延慶衛指揮僉事,家父官拜遼陽協鎮副總兵。論身世,咱家也是世家子弟,咱家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拜魏忠賢和李永貞這兩個老混蛋所賜……”
劉公公邊哭邊向許梁傾訴,將自己的痛苦經歷向許梁訴說一遍,令許梁哭笑不得的是,劉若愚進宮當太監,居然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曾經做了一個怪夢,這才自宮了進宮裡做太監了!
劉公公說完,許梁陪著哭,也說起了自己的痛苦經歷:“公公,你知道嗎,與我相比起來,你那都不算什麼!您老好歹還是世家子弟,生下來便是大富大貴,後來在宮裡雖說跟著魏公公名聲差點,可這世上的寶貝,那些金銀玉器,好吃的好玩的,您什麼沒見過,什麼沒嘗過?你再看看我,原本我在一個小公司班上得好好的,事業剛剛起步,便被一個不知深淺的紈絝子給陷害了,僥倖揀回條命,在這大明朝庭裡左右折騰,折騰來折騰去,名堂沒折騰出來,倒把自己折騰到詔獄裡來了。現在,我年紀比你輕,卻死又要比你死得早……我這苦命啊,公公你能體會麼?”
劉公公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