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澄源被許梁這麼一兇,頓時就面紅耳赤,難堪至極。
“你什麼你?”許梁喋喋不休,繼續罵道:“你也知道要敬重上官,難道你眼瞎了看不見本官身上這一身紅袍?本官從四品的平涼同知,你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固原知州,本官未曾問你話,你如何跳出來亂喊亂叫?你眼裡還有沒有本官這位上官?如此不敬上官,不知禮數的斯文敗類,竟然也敢跑到平涼知府衙門裡來議事?”
“來呀,”許梁朝外冷喝道:“將這位不敬上官,目無法度的狗屁固原知州趕出平涼知府衙門,如此素質低下,品行敗壞之人,不配進這知府衙門!”
“是!”堂外高聲應喝一聲,便衝進來一隊梁軍士兵,將目瞪口呆的陸知州押了便往外走,屋內的諸位官員驚得舌頭都快掉出來了。
“許梁!你公報私仇……我,我要上折告你,我要上京城去告你去……”陸知州被梁軍士兵拖到門口了才醒過神來,掙扎著跳腳大罵。
這一聲罵,可算將張知府從震驚中拉回來,張知府急忙叫道:“慢著!”
押人的梁軍士兵聞言頓住了,遲疑著看向許梁,許梁撇了撇嘴,冷然擺手道:“帶出去!”
那隊士兵便立馬迅速地押了陸知州出了知府衙門大堂,遠遠地還聽著陸知州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張知府愣了愣,哆嗦著手指著許梁叫道:“許梁,你太放肆了!”
許梁右手指尖掏了掏耳朵,看一圈眾官員。像沒事人一般道:“這下清靜多了!現在可以開始安安心心地坐下來議事了!唔,府臺大人,剛剛你們議到哪裡了?”
張知府鐵青著臉色,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也不看許梁。
許梁呵呵一笑。不以為意,看向那依舊捧著帳本的戶房書吏叫道:“剛剛是不是你在唸帳本?”
“是……”書吏忐忑不安地道。
“那接著唸完吧。”許梁幽幽地說道。
“呃……是……”書吏應了聲,又擔心地看一眼張知府,見他臉黑得跟鐵鍋底似的,便盯著帳本嗑嗑吧吧地念起帳目來。
大堂裡的其他官員安靜異常,連坐椅子坐累了想換個姿勢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出點聲響惹得堂上某位大人的不快。
大堂裡就聽得書吏像剛識字似地斷斷續續,嗑嗑吧吧地念著帳本,待將那本帳本唸完,書吏臉上都是汗珠子。
許梁眯了眼睛似乎是睡著了。書吏便將目光落到張知府身上,遲疑著道:“府臺。帳本唸完了……”
張知府重重地吐出口濁氣,左手朝空中用力地揮了揮,似乎要將心中的不快驅趕走一樣。看圈眾官員,目光將到許梁身上時,立馬收了回去,沉聲道:“那便這樣罷,這州縣需要追繳的數額諸位也都清楚了,回去之後敢緊追繳罷。會議到此為止。散會。”
張知府說完,當先起了身,剛要動步子。忽覺得不對,堂下坐著的各位官員壓根就沒要散會的意思,都拿眼光瞅著平涼同知府梁。連右首的另一位平涼同知陸一發也不例外,看著許梁,等著他發話。
似乎沒有許梁的發話,各位官員都不敢離場一般。
張知府頓時臉紅脖子粗。尷尬氣憤無比,站在桌案邊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許梁悠悠然睜開雙眼,看圈眾位官員。似乎對各位的表現很是滿意,咂吧著嘴,幽幽然地說道:“諸位大人,方才戶房書吏唸的追繳數額想必大家都聽見了……呃?府臺大人站著幹嗎?可是有急事要離去?那您先忙,本官領著大傢伙接著開會?”
張知府強壓著心裡騰騰的怒火,給自己找了個臺階,“方才忘了問兩位同知的意見了,現在請許同知談談你的看法。”說罷,張知府又極其不自然地坐了回去。
“哦,看法嘛。”許梁呵呵笑兩聲,摸著長了短鬚的下巴說道:“要說這追繳減免錢糧一事,乃是聖上御批,戶部行文,白紙黑字落到紙面上的大政策,不僅僅是咱們平涼,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各府各縣都要嚴格實行,這錢糧,收是一定要收的。”
張知府聽了,意外地看許梁一眼,他原本以為許梁今日特意跑來府衙開會,就是為了將追繳錢糧一事給攪黃的,現在聽得許梁說出這麼一番贊同追繳的話來,不由驚奇不已。
堂下官員面色各異地互相看看,輕聲說著什麼。平涼推官黃道周起身拱手道:“大人容稟,追繳錢糧一事雖說是勢在必行,然而平涼連年乾旱,又剛經歷戰亂,平涼百姓十室九空,民不聊生,此時若是再強行追繳錢糧,必然會引起民怨,甚至於民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