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同知陸一發與那名書吏檢視完了整本帳冊,正要去找許梁彙報,卻見許梁和洪承疇一前一後,相繼從府衙後院小亭子裡轉出來。
兩人一路無言,許梁的臉色陰沉,看不到一絲笑容。
陸同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旁邊的那名書吏卻招手叫道:“許大人!”
許梁走到陸同知二人面前,看著那名書吏,沉聲問道:“還有何事?”
書吏拱手說道:“後衙的建造費用方才陸大人已經過目了,沒有問題。負責承建的劉員外催了屬下好幾次,想請許大人撥付些工錢。大人您看?”
許梁駐足,問道:“還差劉員外多少錢?”
書吏道:“材料加工錢,取整數,一共兩千四百兩。”
許梁聽了,丟下一句話,便直直地走了。
“等新任的巡撫大人到任了再說。”
書吏愕然地看著許梁徑直離去,苦著臉色朝陸同知道:“陸大人,前幾天劉員外與屬下來找許大人,許大人還答應後衙完工之後,先付劉員外一半的費用,這怎麼?”
陸同知同樣不清楚許梁為何突然變卦,探詢地朝洪參政看去,洪參政無奈地搖頭。
陸同知便很同情地看著那書吏,拍著那書名的肩膀,安慰道:“再等等吧。”
許梁徑直回到許府裡,命鐵頭將青衣衛偵緝處和警備處的檔頭們叫到議事廳中,惡狠狠地訓道:“新任的陝西巡撫劉之倫又遇刺了!好端端的,本官再一次成為了朝中某些官員的懷疑物件。傳令下去,嚴密監控劉巡撫的一舉一動。通知梁軍各位將軍們,約束部下,在劉巡撫到任的這段時間。不得無端生事,授人以口實!”
鐵頭和眾檔頭齊聲答應。
許梁猶不解氣,又道:“偵緝處再去仔細查一查。到底是哪路好漢要尋稱劉巡撫的晦氣!居然連累本官跟著受猜疑!真是該死!”
偵緝處檔頭們猶豫著,都用眼神去看青衣衛大檔頭鐵頭。
“嗯?怎麼回事?”許梁見狀。沉聲問道。
鐵頭硬著頭皮,道:“少爺,不必查了,刺殺劉之倫的事情,是我讓弟兄們乾的。”
“啊,是你們做的?!”許梁驚得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
隨即暴怒道:“真是亂彈琴,這麼大的事情,怎的我一點都不知道?!”
鐵頭漲紅了臉色。默不作聲。
許梁瞪著鐵頭,又瞪向眾青衣衛檔頭,眾檔頭都慚愧地低下了頭,不敢與許梁對視。
“你們都出去,阿鐵留下!”許梁重重地擺手喝道。
一眾青衣衛檔頭,默默地朝許梁拱手,依次退了出去。議事廳裡只留下許梁和鐵頭二人。
許梁瞪著鐵頭,鐵頭頭低得就快要掉到地上。
“抬起頭來!”許梁怒喝道。
鐵頭羞愧地抬頭,道:“少爺,這事是我擅做主張。你懲罰我吧。”
許梁瞪著他,沉聲問道:“為什麼?”
鐵頭遲疑著,在許梁怒氣越來越盛。即將暴發的時候,鐵頭昂起頭來,說道:“少爺,阿鐵知道少爺成立青衣衛的用意,青衣衛就是為少爺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掃清一切障礙。朝庭對少爺如此不公,硬是壓著不願意提升少爺為平涼知府,兄弟們看在眼裡,都很氣憤。有道是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少爺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阿鐵執掌青衣衛。若是毫無動作,阿鐵會自責而死的!”
許梁聽了。沉默良久,彷彿重新認識了鐵頭一樣,暴怒的神情略微消退,問道:“這麼說,上一次那個剛出西安府便死掉的知府,也是你們乾的?”
鐵頭點點頭。
許梁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看著鐵頭,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打量著鐵頭,道:“阿鐵,你和青衣衛的弟兄們能有為我分憂的意識,我聽了很是高興。然而樣重要的事情,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們說幹就幹了,還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很生氣!”
“少爺,阿鐵知道錯了!”鐵頭低頭說道。
許梁嘆了口氣,放緩語調,道:“雖說你們做事魯莽了些,但到底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做了便做了,事後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這次就算了吧,以後若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必定嚴懲不殆!”
鐵頭聽了,鄭重地道:“是,阿鐵知道了!”
“恩,你先下去吧,告訴兄弟們把嘴閉緊,關於這些事情不可走漏半點訊息!”許梁道。
“恩,我知道的。”鐵頭點點頭,看著許梁,吞吞吐吐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