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梁見陸縣丞一臉得意之色,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陣厭惡。這個陸澄源到了建昌縣一個多月來,縣務政事沒見他有多少革新,一天到晚窩在縣丞房內,虛頭巴腦,陰險算計,與許梁的做事風格格格不入,自許梁開始組建巡防營後,這陸縣丞一直就千方百計地想要插上一手,從糧餉到人事,他都沒能沾到邊後,這就開始在軍器裝備上拆臺架秧子。許梁想起前世的一句話,外鬥外行,內鬥內行,說的大抵也就是陸縣丞這一類人。
許梁深吸口氣,道:“那陸縣丞覺得咱們該怎麼個談法,還請陸大人劃下道來,是死是活我許梁接著就是。”
陸縣丞洋洋自得地看一圈堂內眾官吏,從衣袖裡抽出張紙條,伸到眼鼻子底下瞅了眼,這才道:“在談之前,本官先問下許大人,九江分守道衙門下發的關於組建巡防營的批文裡,白紙黑字地寫著巡防營糧餉自籌,是也不是?”
許梁點頭,道:“不錯。”
陸縣丞道:“那麼,實際情況是這組建巡防營的銀兩一直以來都由你許大人獨家管理,從未入過縣衙戶房的帳頭,這是也不是?”
許梁又點頭。
陸縣丞見許梁應得乾脆,心中輕蔑,臉上卻是笑得更盛,道:“那好,既然如此,巡防營有什麼理由白白地上我軍器庫領用軍器?”
許梁皺了皺眉,道:“陸大人所說的都是實情,但下官覺得,巡防營上縣庫房取用軍器,還是天經地義的,理由有二:其一,九江道批文上說的是糧餉自籌,可沒有軍器軍備也是自籌,那這軍備軍器,縣庫裡若當真沒有,那也就算了,如果有,拔付一些也無不可。其二,巡防營雖是由下官掛職這巡防使,但批文上可沒說巡防營就不歸縣衙管了,巡防營還是在縣尊大人的直接管理之下,進一步說,巡防營保的是建昌一縣的安寧,就這點上說,建昌縣衙也沒有不支援的理由。”
陸縣丞尚未開口,底下坐著的戶房主事就開口了,他朝王知縣坐著的上方一拱手,臉上堆著笑臉道:“四位大人在上,下官身為戶房主事,在糧餉軍器一事上,下官以為陸大人所說的大有道理,旁的不說,下官只知道平常百姓人家的長工,佃戶,倘若沒往東家裡頭掙銀子,那這東家自然也就沒有一日三餐白白管飯的道理。話雖然說得粗俗,但道理卻是這麼個道理,許大人的巡防營自組建至今,既未向縣衙戶房繳納過一文銅板,也未向戶房呈報過一冊帳簿,如此說來,戶房也就沒有過問巡防營的事務的義務。”
陸縣丞聽得讚許地看了戶房主事一眼,暗道自己提拔的這名主事還真有些子本事,關鍵時候能夠旗幟鮮明地站出來聲援自己,不錯,不錯。
那戶房主事眼睛餘光發覺了陸縣丞的讚許之意,大受鼓舞,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乾了茶水,吐出片茶葉末,一擼袖口,眼光掃一圈周圍端坐著一心只看熱鬧一言不發的眾官吏,意氣風發地接著道:“諸位大人都知道,這軍器庫房歷來便是我戶房管理的一大塊,現在既然巡防營不歸戶房管,那這軍器庫也斷然沒有白白向巡防營提供軍器的義務!”
戶房主事一說完,除了陸縣丞和江典史投來一眼讚賞之色外,其餘諸人都如老僧坐禪,眼觀鼻,鼻觀心,戶房主事沒等來預想中的喝彩聲,抬眼見上方坐著的一縣主簿許大人眼色陰沉的嚇人,心裡頭咯噔一聲,暗道這下可就將許大人得罪慘了,忐忑不安地看一眼陸縣丞,忽想到陸縣丞可是正七品縣丞,比許梁的正九品主簿品秩可高了整整四級,不安的心又稍稍放下,屁股挨著椅子沿訕笑著坐下。
許梁沉著臉冷冷地看一眼那戶房主事,幽幽地說道:“喲,這位是哪冒出來的官兒啊?品秩幾何啊?本官瞧著面生得緊哪?”他朝一旁坐著的吏房主事宮德言遞了個眼色,接著道:“吏房宮主事可在?”
“卑職在!”宮德言很有眼色地配合著大聲應道。
“剛剛那站起來振振有辭的官兒是哪個司職的啊?說得那真叫個精彩哪,有理有據有聯想,本官聽著還以為是南康府或布政使司派來的專員呢,剛還嚇了一大跳,只是仔細一瞅這身官袍,什麼補子都沒有,綠得發亮,也不像個有正經品級的官啊,怎麼官威這麼大?”
許梁冷冷的話音一落,周圍坐著的眾官吏頓時發出一陣竊笑聲,戶房主事臉色頓時就變成了豬肝色,臊得恨不得找塊地縫鑽進去。
宮主事忍著笑,心知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當下一整官袍,朗聲道:“回稟大人,剛剛發言的乃是新任的戶房主事劉元劉大人,咳,劉大人想必是剛進衙門不久,還不太清楚咱們衙門裡的規矩,如果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