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蘭苑”,果不其然,這裡到處都開滿了蘭花。
各種顏色,各種品種,奼紫嫣紅,走入其中,就能夠聞到各種蘭花的香氣。
雨水不斷地打在這些蘭花上,一月沒有陽光的照耀,這些花,已經漸漸枯萎了。
蘇傾城彎腰,撿起一株被雨水打斷的蘭花,放在鼻間輕輕聞了聞。
她身上的玉蘭白的薄衫,與這滿園蘭花交相輝映,在那煙雨色的紙傘下,說不出的好看。
“傾城姑娘,你來了……”
蘇傾城聽到這柔和的聲音,抬頭看去,就看到了淩氏。
這是她們第二次見面,可是與第一次相見不同的是,淩氏整個人,已經形銷骨立。
那一身金絲白紋蘭花雨絲錦裙,已經像是掛在她的身上,襯得她整個人,愈加消瘦。
那張曾經柔和的面容上,已經沒有了初見的嬌美,雙頰下陷,被身邊的丫鬟扶著,卻似乎仍然會隨時摔倒。
只有那一雙眼睛,依舊溫潤,和初見時,一模一樣。哪怕透過雨幕,也依舊看得分明。
這一個人,這一雙眼睛,是這個相國府,她感受到的,唯一的善意。
蘇傾城整個呆住,她無法想象,是怎樣的折磨,才能讓一個美人,變成這樣一副模樣。
她扶住離寞的手,慢慢走過去,走到簷下,抬頭看著淩氏:“凌夫人。”
淩氏將目光移向這滿園的蘭花,臉上帶著笑容:“他說,我整個人,像極了那空谷幽蘭。於是,他賜‘蘭苑’給我,而為了他的一句話,我便努力地學習,有關蘭花的一切……”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不想要相國府的人生子!”蘇傾城突然肯定地說道。
不知為何,她的臉上,已經有了兩行清淚。
她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不知是因為面前這個,對她沒有一絲怨怪的女子,還是因為她那話語中,依舊濃烈的愛。
“他真的那麼好嗎?值得你如此對他?”蘇傾城咬唇,隨著這句話,那漫天的雨,愈加大了,落到地上,濺到她的裙襬,消失無蹤。
一陣寒風吹過,淩氏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夫人,我們進屋去吧,大夫說了,你剛小產,不能受涼。”扶著淩氏的丫鬟,輕聲開口,可是那眼中的絕望,那麼明顯。
蘇傾城看見她眼中的神色,扶住離寞的手,緊了緊。
“傾城姑娘,你不懂。”淩氏擺了擺手,拒絕了丫鬟的好意,這才看著蘇傾城,柔和地道:
“是呀,我怎麼會不知道。那種蘭花,是會讓一個女人不孕的,而夫人的那個孩子,也沒的蹊蹺。”
“你都知道……那為什麼……你還要?你難道不知道,今天你會這樣,是他下的手。”
蘇傾城咬住手,將那哭泣的聲音,隱藏在心頭。
淩氏突然走下石梯,雨水打在她的臉上,給她整個人,蒙上了一層光暈。
蘇傾城趕緊上前,讓傘將她遮住。
“傾城姑娘,這不怪他,其實我是明白的,他也很苦。”
淩氏的雙眼中,盈盈如波,有一種可以安穩人心的力量:“他能夠有今天的地步,付出的努力,淑華雖然知之不詳,可是卻已經明白,他很苦。”
她眼中散發出璀璨的光:“所以,我想為他生一個孩子,哪怕最後,他還是不願意,甚至不願意……再見到我,可是,到這一刻,我依舊無悔。”
無悔……
蘇傾城鼻頭泛酸,瞥開頭,不再看她面上的表情:“不,他沒有弱點,他心若堅石,不為任何人動搖,他的心,沒有溫度!”
蘇傾城說著這話,卻想到那一日,她為了能夠照顧容嵩堯,跪在他面前時,蕭清珏眼中閃過的痛色。
那個眼神,在那時,她並沒有多在意,可是安靜下來後,那個眼神,總是讓她心中升起無限的煩躁。
心似乎……也痛了起來。
可是,無論他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她都不會忘記,蕭清珏是如何一步步,摧毀她對他所有的的念想。
“凌夫人,你明白一個人,被黑暗籠罩之後,那種刺骨的寒涼嗎?”
蘇傾城聽見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種對人世,極致的漠然。
她伸出手,接住那雨,任由它們,落在她的手上:“我曾經體會過,所以,當他出現之後,我便把他當做我生命中,最後一縷陽光。”
“傾城不傻,不是見一個人,就愛一個人,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