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宮燈升起。
整個“碎芳齋”一片寂靜,有夜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娘娘,讓奴婢給娘娘擦藥吧!”玲華在床前磕頭,不斷地哭訴。
然而,蘇傾城卻只是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這是嬰兒在母親肚子裡的姿勢,是人在覺得脆弱的時候,下意識的舉動。
她透過半開的窗戶,看著外面的黑夜,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玲華心痛無比,想著剛才看到的,蘇傾城露在外面的肌膚,心底更痛!
她的全身,幾乎全部都是青紫色,有的地方,甚至在向外滲血。
尤其是胸|部,那上面居然還留有手掌印,和雪白的肌膚相比,更加恐怖。
玲華看了她半晌,就捂著唇,哭著出了內殿。
她一出來,小寶子和小柱子都看向她。
玲華搖了搖頭!
而離寞這時候,也從殿外走了進來,她的面色,更加難看:“外面全是御林軍,‘碎芳齋’已經被御林軍全部包圍了。而且,安平公主聽說已經被皇上帶到‘尚明殿’,準備親自照顧!”
軟禁!
所有人腦中,冒出這兩個字。
他們面色都不怎麼好,明明之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可是,誰能想到,會突然出了蘇華年那回事兒。
他們自然不會怪蘇傾城,畢竟出事的,是她的兄長。
而且聽到蘇傾城今天的那些話,他們也都猜出。
恐怕一切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們以為他們一切盡在掌握,卻不曾想,皇上將一切都收入眼底。
“不過,好在明時公公沒有留下。”幾人鬆了一口氣,明時在外面,想來還有救。
“可是,其餘宮女太監……”小柱子有些不忍。
還有說完,就被小寶子捂住了嘴:“這個時候,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說著,朝著內殿方向,看了看。
小柱子也不是蠢的,頓時面色慚愧!
“他們命不好!聽到了不該聽得!”離寞卻相對冷漠得多。
那些聽到蘇傾城一番話的人,多半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如今,重要的是小主!”
玲華擦了擦眼淚,臉上表情變得堅毅。
離寞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她那一晚,就聽玲華提過,蘇傾城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上的。
幾人沉默。
皇上沒把他們四人帶走,未嘗沒有留下他們照顧蘇傾城的打算。
留下他們一命,恐怕也是因為,他們是蘇傾城的心腹。
***
王德全小心地走進“尚明殿”。
“果然。”王德全心裡嘆了一聲。
只見邵鳴笙正站在窗邊,他從“碎芳齋”回來之後,就一直保持那個姿勢!
殿內沒有掌燈,再加今晚月光並不明亮,王德全看不清邵鳴笙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宛如冰雕,紋絲不動。
想到“碎芳齋”那邊的情況,再次嘆了一口氣。
在他看來,兩人這次的折騰,純屬瞎鬧!
可是,考慮到兩人的身份,他自然不會表達他的看法。
“皇上,夜深了,該就寢了!”
邵鳴笙聽到王德全的話,身體慢慢動了動,他轉過頭,看著王德全,面目在陰暗的室內,無法讓王德全觀看錶情。
他能夠走到今天,自然有他的本事。
他斟酌了一下,才道:“一直沒有吃飯。聽說,自從皇上走後,那一位就沒有動靜!”
邵鳴笙臉色有一瞬間是猙獰的!可是緊隨而來的,就是心痛!
他猛的捂住額頭,蹲到地上,這樣脆弱的姿勢,讓王德全一驚!趕緊跪了下來!
誰敢俯視皇上呀!
“她怎麼能這樣對朕!她就是仗著朕寵她!王公公,你說朕是不是對她太好了!”
王德全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這個問題,他要怎麼回答呀?
一個回答不好,恐怕他的腦袋也沒了!
最後,他乾脆不開口了。邵鳴笙這句話,說不定根本就沒想過讓他回答。
果然,沒聽到王德全的回答,邵鳴笙繼續道:“她就想讓朕痛心!想讓朕痛苦!”
邵鳴笙的聲音中,蘊藏著無限的痛苦,讓王德全都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