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仰起臉,看著撲面而來的灰白色飛雪,突然就明白了。
他只是一個渺小的凡人,一直以來戰戰兢兢的活著,恪守本分與世無爭,但是他並不笨,他沒妄想過長久的霸佔著這個人,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那個人是一條沉睡的龍,遲早是要騰空而起,怒吞日月腳踏祥雲,在這滿目蒼夷的人世興風作浪一番的。
只是他沒想到,竟然是他?張石誠,竟然是他?
他從來不屑騙自己,他知道那一切都不屬於自己,可是他沒想到,那人身上的一切,都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那個人,叫張石誠。
他無法想象,那人是如何艱難的穿越了他眼中的仇恨、絕望、冷漠,才能走進他的心裡,張石誠,果然不是凡人。
而當他終於追到醫院,站在他面前時,那人問出一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
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擔憂,那些綿綿無法斷絕的思念,那每一個和你分離的日日夜夜,都能告訴你,我怎麼來了?
可是,他的一個眼神,就讓他所有準備好的具備攻擊力的詞句立刻土崩瓦解,如同一支戰敗的隊伍,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最終,他只是乾巴巴的擠出一句:“我不放心,來看看參謀長,他怎麼樣了?”
像是試探,又像是取悅。
元清河垂下臉,淡淡答了一句:“還活著。”
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他的眼睛,溫柔成了溺人的深海,在垂下眼瞼的那一瞬間,被他窺見了。
董卿悽惶的笑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恍然明白,他從來就不曾真正屬於過自己,元清河和張石誠,他們之間的羈絆和牽連太深了,深到他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那……看來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了,我,去準備準備。”董卿覺得渾身虛浮無力,連帶著吐出的詞句都是毫無營養的白話。
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董卿飛也似的逃了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跑進雪地裡,終於一個轉角之後虛弱的扶著牆,蹲了下來。
四周一片靜寂,什麼都沒有。
只有鋪天蓋地無聲無息的雪、雪、雪、雪、雪!
如同從天空剝落下來的灰燼,要將蹲在雪地裡瑟瑟發抖的人活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7 章
江坤城站在視窗,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印在院中積雪上的慌亂腳印,返身走到趙長華面前,蹲下,上下打量著他,唇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師座,現在,閒雜人等都走光了,我們是不是該來算一算我們之間的舊賬了?”
趙長華臉色陰晴不定,從元清河向他舉起槍開始,他的心情已經跌到了谷底。眼下,外面的局勢定然是被江坤城一手控制,否則他不會有這個閒工夫在這跟他磨嘰。
江坤城掏出一把匕首,在青磚地面上畫著不規則的圖形,似乎在思考措辭,末了他抬起臉,眼中含了笑:“師座,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失敗在哪裡?”
“成也張石誠,敗也張石誠。”趙長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麼幾個字。
“錯!”江坤城用兩個手指夾住刀身一捋,越過刀刃看著他,“你最大的錯誤,是你自己的心。我只問你一句,打了那麼多年的仗,你可曾真正信任過什麼人?”
趙長華蹙眉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大哥,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太聰明瞭,太瞭解人性了,他是一隻良禽,而你卻不是一棵可以供他棲息的好木。你多疑自負剛愎自用,一旦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必定會過河拆橋,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所以他一開始就對你留了一手。他明著是你的參謀長,暗著卻在幫著陸青山,只可惜那陸青山和你一樣的資質平庸,一樣的爛泥扶不上牆,你們打來打去打了兩年,倒是很和諧,省了他不少事情,為他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擴充自己的勢力,完成自己的計劃。”
江坤城似笑非笑的說:“師座,天底下像你這麼失敗的人,恐怕真的找不到第二個,就連你那枕邊人,你那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心裡真正想著的,也是那位前去迎親的參謀長,你最信賴最倚重的那幾位團長,除了元清河以外,也都是參謀長當初替你精挑細選的一幫見風使舵投機倒把之徒,而那元清河,我想也不需要我多說了,你也看到了,他和參謀長是什麼關係。可笑啊,你活了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大哥是個天才,他早就撒下了網,你前腳離開軍營,他就開始收網,你那位姨太太早就在我大哥的安排轉移了,並且,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