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氣氛逐漸凝固下來。
因為有人已經認出來。
這提著劍在東宮殺人的,不是旁人,正是九皇子。
是懷王陣營的。
等等,九皇子方才說什麼?
說,陛下新喪?陛下……新喪?
主位上,太子神色不變。
“老九,還是這咋咋呼呼的性子。在寡人東宮放肆也就罷了,竟還扯上父皇。父皇他老人家精神正好,你竟敢造謠說陛下昇天?”
九皇子猙獰大笑。
“魏鳳合,你以為你能隻手遮天?昨日父皇在太學院被刺,沒幾個時辰就殯天了。你當真以為這訊息瞞得密不透風?”
群臣坐在宴席上,聽著兩個皇子對峙。
事關聖人,沒他們插嘴的份,均是戰戰兢兢,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太子神色依然平靜。
只是搖了搖頭。
“老九,的確有前周逆黨,這些時日在京都散播什麼‘陛下遇刺歸天’之類大逆不道的話。但你可是皇子,豈能輕信這些?”
九皇子暴喝一聲。
“正因為我是皇子,我才知道,父皇是真的已經山崩!是你這賊子,隱瞞訊息不報。妄圖企竊國!”
太子緩緩站起身來。
“陛下此刻正在宮內休息。魏元良,你出此大逆不道之言,還帶兵圍困我東宮,你是要造反麼?”
九皇子厲喝:“造反的是你!待本王把你誅殺之後,眾臣隨我進宮,自可知道我所說真假!大家不必害怕,東宮衛尉將軍,早已棄暗投明!今日定要誅殺這弒父背君的逆臣!”
太子冷笑,拍了拍手掌。
殿外,在九皇子帶來的軍隊之後。
出現了數排甲冑森嚴,手持長刀的東宮守軍。
九皇子獰笑。
“好,原來早就在這裡等著我呢。眾卿家,陛下在太學院遇刺,太子是幕後主謀!大家不要被他欺瞞!”
眾大臣驚惶地四下張望。
俱像小鵪鶉一樣,在座位上儘量將自己的身形縮小,再縮小。
此時此刻,哪有他們說話的份?
太子冷冷看向他。
“你是真的瘋魔了。來人,把魏元良拿下!”
九皇子哈哈大笑。
“好,來!懷王已在昭獄被你害死,我這就親手為父皇和七哥報仇!”
…
偌大的融融夜宴殿,霎時間變成了兵荒馬亂的戰場。
血肉殘肢伴著杯盤菜餚齊飛。
九皇子手下的兵士可不管是哪位大臣,擋著路的紛紛砍掉。
眾多二三品大元們,頂著桌子,如喪家野犬般倉皇逃竄。
雲無翳早在雙方開戰時,便悄無聲息躲進殿柱旁的陰影裡。
一抬眼,秦王世子在另一個柱子陰影底下躲著。
他還悠閒握著扇子敲擊掌心。
雲無翳對他搖頭。
這個時候,你不該去護衛太子麼?怎麼也學他們,裝模作樣的苟起來了?
哎喲。
秦王世子把扇子丟開。
看看,差點忘了我現在也還是太子陣營啊。
他撩開衣襬衝了出去。
“誰敢傷我殿下?”
。
半個時辰後,這場突如其來的騷亂終於平息下來。
自然是東宮太子得勝。
在宮宴上從頭到尾被迫圍觀的臣子們心中都恍惚生出個念頭。
這太子……怎麼好像早就知道今晚有人要闖進來一樣?
護衛士兵早就準備好了。
東宮守衛這般森嚴,九皇子能帶人闖入進來,定是有人縱容。
甚至太子本人,常服底下,都還穿著軟甲。
難道,莫非……
這大晏朝的滿朝文武,不知不覺間已經做了一回人家魚鉤上的誘餌?
太子被蕭蘅護衛著,衣袍整潔,神色端莊。
與半個時辰前的模樣,並沒有什麼分別。
倒是蕭蘅,因為穿著常服與人廝鬥,現下已頗為狼狽。
東宮宮衛來稟。
九皇子已被擒,其它逆賊也皆被控制。
明光煌煌的宮殿內,長明燈被打爛一大半。
幽暗悽清的夜色之下。
杯盤狼藉,斷肢滿殿。
太子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