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可怕。
乾裂刺耳的馬蹄聲如同九天落雷滾滾而來,他們就如同一陣旋風襲來,橫掃,摧毀擋在面前的一切。
在這股可怕的鐵流面前,契丹人的帳篷,人馬,如同紙糊似的不堪一擊,四散逃命的沙陀士兵發出一片絕望的驚叫,被這股鐵騎鋼牆輾成粉碎。
張自勉、王彥章在前,高思繼在左,楊師厚在右,宋溫在後,一帥四將領著兩萬騎兵滾滾而來,這支本來早已經返回了雲州的輕騎大軍,就在這個離雲州十分遙遠,離雁門也很遙遠的地方,突然向沙陀人發起了突襲。
半夜時分,足足兩萬輕騎自東南面發起進攻,將擋在面前的幾千沙陀人輾成了碎片。隨即,他們勢如破竹,不斷衝鋒。
一連數天的順利,讓程懷義和大多數的沙陀將領都放鬆了警惕,以為朔州早已經再無一個敵兵。卻不料,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卻突然衝出了兩萬兇猛的秦軍騎兵。
而偏偏此時,原本處於他們看管中的五萬民夫大亂,到處縱馬,四處喊敗。一時間,到處都是火光沖天,敗聲四起,許多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沙陀人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只以為大軍真的已經敗了,開始驚慌而盲目的隨著那些驚慌四散和民夫們一起潰逃。
張自勉的騎兵一輪衝鋒過後,開始又反身衝了回去,然後重新列陣。這一次,張自勉卻讓四支騎軍擺成了一字並排,兩萬人排成了一個長長的橫排,分成幾列,再次進攻。
只是這次他們卻不再衝鋒,而是緩緩策馬前進,拿出了角弓,弩機,掏出了震天雷。
這是清掃,大掃蕩,他們看似前進緩慢。可卻將面前任何一個沙陀人都輾碎。
沙陀人節節敗退。開始被他們驅趕著向西面逃跑。
逃了沒有多久。沙陀人就發現他們無路可逃了,因為他們逃到了灰水河邊。
灰水河不是什麼大河,可卻也是桑乾河上游源頭支流,是朔州南部的一條不小的河流。此時正是夏季水滿之時,河面有二十丈寬,不少地方的水深足有丈深。雖然有不少地水水並深,完全可以涉水渡過,但那得要熟知此地河水之人。對於這些黑夜中四處亂逃的沙陀人來說。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哪裡可渡,哪裡不可渡。
這麼深的水,就算騎馬渡河,也十分危險。
而秦軍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他們從東面殺來,先破陣,再驅趕,明顯就是要把他們全部趕入河中。
這是一次屠殺!
如果真刀真槍,面對面的決戰,哪怕兩萬沙陀兵打不過兩萬秦軍。可也絕不會敗的如此絕望,如此徹底。他們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曾有過。只是被從頭到尾的一陣亂拳給直接打暈,然後被一腳跺在喉嚨上,不明不白的掛了。
程懷義直到躍馬縱入湍急的灰水河中時,才突然醒悟過來,今晚根本就不是什麼營嘯。那隻不過是秦人事先派入了奸細混入民夫中,然後在今晚發動了內亂,引起了暴亂,是秦軍策劃了這場營嘯。
秦軍,都是秦軍,一切都是秦軍的計謀。要想弄出一場這麼大的營嘯,得多少奸細混入其中?只怕當初他們趕走李嗣源後招募民夫的時候,秦軍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故意安插人到忻代一地,好讓他們去捉來當壯丁了。
悔恨,不甘,愧疚。
他不應當被諸將幾句話就激的不顧晉王的軍令,擅自領兵出戰。
現在,他完全中了秦軍的圈套。該死的那支秦軍從背後而來,這說明他們就是先前已經北返了的張自勉軍。他們根本就沒有走,而是一直藏在雁門關外附近,在那裡等著他自己出關送上門來自投羅網。
他太大意了,安營紮寨於此,卻沒有半點防範。若是他把兵馬帶進朔州城中安營就好了,就算朔州被燒了,可起碼還有幾堵牆啊。關鍵的時候,也能擋一擋,也不會敗的這麼快了。
一切都完了,兩萬兵馬沒了,五萬民夫也沒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晉王還在河中回不來,北方的胡人也一時難以南下,他卻已經把雁門關和忻代兩地的兵馬幾乎都帶出來了。現在雁門關裡,只有五千老弱,忻代兩州各縣及關城的兵馬加一起,都沒五千。
他不但丟光了這帶出來的兩萬兵馬,而且還等於把雁門也給丟了,雁門關丟了,整個雁門鎮也丟了。
他對不起晉王的信任,他對不起晉王。
戰馬在水中沉浮,對岸就在眼前,可程懷義卻長嘆一聲,拔出橫劍架在了脖頸上。
“晉王,對不起!”
說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