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撐,就直接伸手去摸蘭知的臉頰,又道:“蘭老師,你別口是心非啦!我知道你對我的想法!昨天你喝醉了之後,可都一五一十說給我聽了!”
說完他抱住蘭知,低聲道:“蘭老師,其實我天天都在想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蘭知在他懷裡有些僵硬,倒也沒有推開他,只是長久地不說話。
最後他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壓抑地問:“我要是還是像以前那樣,堅持和朱誠之間是清白的,你也仍然願意和我在一起?”
韓敬聽到這話心裡一顫。那一日和蘭知在他以前的公寓裡爭吵的場景歷歷在目,但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更多的事情,想法和當時的也完全不同了。
所以他更加用力地抱住蘭知,用手來回不停地撫摸對方的頭髮。
蘭知聽他不回答,有些誤解了他的意思,就自己替自己解圍,淺笑著道:“沒關係。我有我的堅持,你有你的原則,我不會怪你。”
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說話,語氣似乎是輕飄飄的羽毛落地,可在韓敬聽來,就好像被鐵錘狠狠打了一下,心痛得不行。
“你不用再說了!”他對蘭知說,“我知道你在堅持什麼!蘭老師,我……我已經都知道了!”
蘭知聞言整個人都微微一顫,剛想抬頭,韓敬已經搶先低頭,去親吻蘭知的頭髮。
蘭知的頭髮很軟,他早晨酒醒了之後就洗過澡,頭髮還沒有完全乾。韓敬一下又一下地吻著,就好像是在吻沾了露珠的青草一樣,滿鼻子都是蘭知淡淡的氣味。
“我昨天在電視裡看到副市長楊瑛的訪談了。”他一邊吻蘭知的頭髮一邊說,“她,她是你的養母吧?”
這一問蘭知沉默,再也不開口說話。
“我知道她是爭取婦女兒童權益的代表,我知道她呼籲關心孤兒的福利問題,我還知道她曾經推動立法,阻止養父性侵養女的可能性。”
蘭知依然沉默,但是韓敬感覺到蘭知的手慢慢摸上了自己的後背。
“姓朱的一直在騷擾你吧?”韓敬繼續說,“但是你不能說,沒地兒給你說,對吧?因為你說了就等於是打你養母的臉。她的政績全在那兒,還拿她自己養子成功的例子來宣傳,如果這種事情就發生在她的家裡,一旦傳揚出去,就等於把她的仕途都毀了吧?你死活不承認,就是不想落人口實,斷送了她的政治前程吧?”
他一口氣說完,感覺背上很痛。蘭知把自己的手指甲幾乎摳進了他的背裡。
可是背上再痛也比不上心裡痛。
“但你為什麼這麼傻啊!”他抱著蘭知,不停地拿自己的臉去蹭對方,“就算你不能承認,你為什麼不反抗啊!為什麼不反抗啊!就因為他是養父嗎?你,你以為他會說出去嗎?就算打死了這個畜生,他不還得打落牙齒往自個兒肚裡吞嗎?”
說到後來他想起郭傑給他的那個車震影片,想起那車窗上模模糊糊的水汽,韓敬只覺得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不能,言語不能,只抱著蘭知氣憤得渾身不停發抖。
過了很久很久,蘭知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
“我講兩個故事給你聽。”蘭知低聲說,語氣有些縹緲,恬淡平靜得讓人難以置信。
“第一個故事是這樣的。”他說,“十二年前朱誠在自己家裡被人打成了重傷。當時聲音太大,鄰居報了警。警察趕來,朱誠告訴警方,有不認識的人破門而入,不由分說打了他。警方找不到作案的人,就認定是我養母打擊地方黑勢力,導致有人故意滋事報復。”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停,抬頭很沉靜地看了韓敬一眼。
“那一年我只有十八歲,什麼都不懂。”他淺淺笑著道,語氣還是那樣的輕描淡寫,“時間過的真是快啊,一轉眼十二年就過去了。”
韓敬看著他無所謂的淺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很想大哭一場。蘭知這是在告訴他,自己有反抗,而且有很激烈的反抗。
“那你有沒有被他打傷?”他顫聲問蘭知。
韓敬沒有說“他”是誰,可是他相信自己和蘭知都知道那個“他”指代的是誰。
“嗯。”蘭知應了一聲,表情還是很淡,“不過都是輕傷。他打不過我。後來我就很少住在家裡了。”
韓敬顫抖著手摸著蘭知的身體。“疼嗎?”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蘭知,只好笨拙地問。
蘭知沒有回答他。或許,肉體上的疼痛永遠比不上精神上的刺激。他只是吸了一口氣,又說:“下面我來給你講第二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