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笑道:“沒什麼,我笑自己居然真想學那降虎的武松了。”
黃芩以為他說姚蘭芝,聳了聳肩,道:“你有心就試試看,丟了命,莫怨我沒早提醒你。”
韓若壁心下嘿嘿暗笑,默道:這隻老虎,就算丟了命,遲早我也是要降一降的。
二人又向前面看去,只見適才一番惡鬥的場內,‘威武行’的兄弟們有的忙著整理貨車,有的忙著收拾扎馬釘,有的忙著把射入賊子體內的暗器取出,清潔……一時間都是忙的不可開交。
見沒什麼熱鬧好瞧了,韓若壁又莫名生出些許失望,恨鐵不成鋼一般,道:“這出戏,居然就這樣唱到頭了。如此看來,沙飛虎和他的手下,都是一窩無能之輩。”
話是這麼說,但一回想起剛才姚蘭芝的手段,雖然他表面上還能保持泰然自若,說幾句嘲諷譏笑之語,心底裡也不免有了一絲寒意。他明白,縱是把那些馬賊換成‘北斗會’的弟兄,遇上‘八方風雨’一樣少不得多有死傷。
韓若壁瞄了眼黃芩,無奈地悻悻道:“好吧,沒的可瞧了。早知如此結果,不如依你所言,在前面岔道口就直接轉去白羊鎮,何苦跟了這許久,還削了自己的心氣。”
在目睹此戰之前,任是由他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得出‘威武行’裡會有如此高人,而且還是個女的。
被一個女人削了心氣,韓若壁只覺一陣慪氣。
其實,今日一戰之前,江湖上誰也不知道,繼承了‘八方風雨’姬於安衣缽的,不是他的兒子姬連城,而是他的兒媳姚蘭芝。
見黃芩沒動窩,韓若壁又催他道:“該走了,去白羊鎮。”
可那人仍舊無動於衷,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韓若壁皺起眉頭,望向他。
黃芩恍若不見,只顧沉思。
他的確在想心事。
他的心事是:馮承欽的這趟貨到底是什麼?
對於這一點,他已變得越來越感興趣,甚至比韓若壁還要感興趣了。
他懸韁立於原地,腦中不斷地思考衡量著,是否需要就在此處,光明正大地攔下貨車查個清楚。
實際上,他手裡有這個權力。
刑部的那封密令裡已賦予了黃芩足夠的許可權,可以檢視任何他覺得可疑的貨物。
問題是,他該不該在此時將密令召示出來。
就在韓若壁準備再行催促時,黃芩已調轉馬頭,乾脆道:“走吧。”
看來,他已決定放過‘威武行’的這趟貨,還是依照原來的計劃查案。
至於,他因何做出這個決定,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見黃、韓二人調轉馬頭,原路返回了,‘威武行’立刻有人報告給孫有度知曉。
孫有度沒有發話,而是來到姚蘭芝身前,畢恭畢敬地拱了拱手,道:“少奶奶,之前一直跟著咱們的那兩個小子調頭回去了,您看怎麼辦?”
這是孫有度第一次就押貨事宜,徵詢一個女子的意見,也是第一次鄭重其事地,以對待江湖好漢的禮數來對待一個女子。他這麼做,是為了表示對姚蘭芝的尊敬,也是為了自已心中的一絲愧疚之情。
之前,對於姬連城帶著婆娘跑江湖的事,‘威武行’眾人向來都頗有微辭,其中最瞧不上眼的便是孫有度。孫有度曾經當面數落過姬連城,說他這樣不成體統,不但對內引人恥笑,令得眾家兄弟暗裡瞧不起,而且對外又有損‘威武行’的名聲。他還曾多次請求姬於安親自出面,嚴厲制止姚蘭芝總跟在姬連城身邊。姬於安倒是看得開,一門心思全放在異常伶俐的孫子身上,專心教他習練武功,而對於這件事並不在意,只笑說兒子兒媳年紀尚輕,感情又較一般夫婦更好,自己和夫人看了開心,私底下難免寵愛放縱了些,又不是什麼大事,反勸孫有度裝裝糊塗,隨他們去。
到此刻,孫有度不禁想,是不是姬於安早發覺姚蘭芝天賦過人,可得他真傳,是以才特意讓她跟在姬連城身邊押貨,也好多多歷練,方便以後坐陣‘威武行’呢?他懊惱以前太小看女人了,從而也小看了姚蘭芝。須知,以往他一直把姚蘭芝當作姬連城押貨的累贅,可今日若非有她,別說這趟貨,就連姬連城和自己,乃至於手下兄弟們的性命,都要統統丟在這裡了。
他不禁暗悔自己有眼無珠,沒瞧出姚蘭芝竟是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物。
而江湖中人,以武為重,是以,經過了剛才的一役,孫有度以及‘威武行’眾位兄弟們都對姚蘭芝生出了七分敬仰、三分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