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陷入一陣默然,半晌之後,林琪才抬頭道:“這傢伙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怪人,看來我是非去會他一會不可了。”
方天俠想了一下道:“相公其實不去的話,那些人也不會遭害!”
林琪不禁一怔,方天俠好似察覺了自己失言,連忙掩飾道:“老朽不過是猜測之言,那人若是要殺他們,早就該下手了,不必等到相公前去,既留之於前,定不會殺之於後”
林琪對這一點似乎並不同意,方天俠仍又回頭問祁湘道:“你認為我的觀點如何?”
祁湘點點頭道:“老爺子猜得不錯,教師父他們在那兒倒沒有性命之憂,那怪人除了不給自由與行動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優待,傷者治傷飢者餒食,甚至於還詢求我們的口味,想吃什麼給什麼,應有盡有,為了十幾個人的飲食,很夠他忙的!”
方心如奇道:“這個人也怪,他這樣做究竟什麼用意呢?”
祁湘笑道:“這還不簡單,人們在飼養牲畜的目的不外乎三種,雞鴨取其肉,牛馬用其力,鳥雀娛己情,他要吃人肉,犯不著費這麼大的事,養來玩也不合理,大概是為著利用那些人力吧”
林琪嘆了一聲道:“這又是一個自大狂者。”
方天俠笑笑道:“這也是人情之常,一個人的領袖慾望與生俱來的,誰都想君臨天下,高居於萬人之上,孔夫了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這句話還不夠透徹,應該改為‘人之患在好為人君’,尤其是練武功的人”
方心如搖頭道:“爹!您也會武功,怎麼不想出人頭地呢?”
方天俠不禁一怔,良久才嘆道:“我也是個人,要說我絕對不生此念那是騙人騙己的話,只是我自知能力有限,夠不上那種資格,只得退而求其次,守住自己的本分,不去為人所役,所以我才嚴格地限制自己,不與江湖人打交道,以免牽入武林糾紛”
林琪嘆了一聲道:“老先生潔身自愛之道,實在大有見地。”
方心如卻又問道:“林相公!你是否也為著想成為天下第一人,才介入江湖糾紛呢?”
林琪被她問得一怔,半晌才道:“姑娘!你可把我問住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打從我開始學武功之日,就不是出乎我自己的本意,以後的一切遭遇,也是環境造成的,因此我從來就沒有機會去想這個問題。”
方天俠望他一眼道:“林相公可以說是一個難得的例外,世界上的人儘管紛逐於名利之場,但也有真正不慕榮利的高人雅士”
林琪連忙一拱手道:“老先生太過獎了,晚輩想就此告辭,到五臺山去看看!”
方天俠點點頭道:“老朽想,林相公絕對不會打消去唸的,相公是立刻就啟程嗎?”
林琪點點頭,還沒有開口說話,方天俠已拿起那柄短劍道:“老朽無以為敬,請相公帶著它聊壯行色吧!”
林琪一怔道:“這是老先生心愛之物,在下怎敢”
方天俠搖頭嘆道:“寶劍贈俠士,老朽無意江湖,留著它也沒有用,再說拙荊死於此,老朽睹物傷情,早就想丟掉它,又捨不得暴殮珍物,送給林相公倒是很恰當的事,但願林相公能早日歸來,重敘今日雙劍未了之盟!”
對於最後一句話,林琪起先還聽不懂,未了才想起是指著那一場被打斷的印證劍術而言方天俠拿著短劍遞了過來,林琪見他的意思很誠,而自己也的確要一柄好劍,遂接了過來,感激地道:“謝謝老先生厚賜”
接著又客套幾句,告辭出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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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琪走後的第三天,在方家古玩店的後面客舍中,小叫化祁湘喝夠了老酒,正在暢然高臥之際,忽然被一陣透骨的寒意驚醒了過來。
睜眼一看,但見方心如提著木桶笑吟吟地站在面前,而嘴角又沁入一股鹹味,知道她又是用鹽水來替自己沖洗了,心中很感激,口裡卻道:“姑娘!你做做好事,下次要淹鴨子的時候,拜託用點溫水行嗎?你這冷水一澆,小叫化的那點酒意又被趕跑了。”
方心如笑道:“臭要飯的!你別又找理由討酒吃了,這是最後一次沖洗,每天兩吊子燒酒,我們家實在養不起這種惡客!”
祁湘聞言心中一喜,連忙屈身想爬起來,方心如卻又叫道:“不許動,你那身衣服上沾滿了毒,千萬不能用手去摸。”
祁湘果然不敢動,苦著臉道:“那怎麼辦?總不成要我躺一輩子。”
方心如想了一下,才紅著臉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套乾淨衣服與一柄剪刀,她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