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鬥,居然牽連出了玄、黃二門。看那個佛頭,偽造之法十分高明,絕對是出自行家之手。也只有五脈這種積數百年鑑寶經驗的專業學會,才能做出如此高仿的手段來。
鄭教授一把拽住藥不然的胳膊:“小藥你不要衝動,現在佛頭已經摔碎了,人家認不認,還不知道。再說你直接打上門去,也不合規矩。還需請學會的理事們仲裁。”
“等到那些老頭子仲裁出個結果,黃花菜都涼了!”藥不然嚷嚷起來,“佛頭摔碎了怕什麼?茅石就是茅石,砂岩就是砂岩,把那些殘骸歸攏到一堆拿回去,他們還能不認賬?”
“還是算了……”我說。
古董不是去百貨商店買皮鞋,不滿意了可以退換。這圈子的人都知道“貨錢兩訖,舉手無悔”的道理。只要你交了錢,離了店,這東西就是你的了,無論它是真是贗,是好是壞,都不能反悔了——如果不幸買到假貨,對不起,那是你眼拙,跟店主沒關係。錯買了假貨還要上門討還,這是棒槌才會做的事。
再者說,直覺告訴我,這似乎涉及到學會內部的歷史恩怨,我還是少插手的好。
藥不然見我不甚積極,不由得大急,揪著我衣領道:“你腦子進水啦?好幾千塊錢呢。你還自詡行家,這讓人給忽悠了,傳出去得多丟人。”
“我就開個小店,沒什麼知名度,丟人就丟人吧。”我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藥不然大怒,把手臂一擺:“哥們兒今天輸給了你,你要是被他們打了眼,那不就等於間接說我不行嗎?好!你們不去!我自己去!我就不信這個邪!”說完他把我甩開,自己一轉身,怒氣衝衝地朝著瑞緗豐走去。
我和鄭教授面面相覷,在原地愣怔了一陣。鄭教授道:“小許,我得跟過去看看。小藥的脾氣有點直,我怕他惹出什麼亂子。這些鋪子盤根錯節,背後都藏著勢力,一個不好,他就有可能吃虧。”
說完鄭教授也匆匆跟了過去。我心想這藥不然性格雖然有問題,倒是個難得的直爽人,現在他跑過去找瑞緗豐的人理論,說到底也是為我出頭。如果我無動於衷,有點說不過去。
想到這裡,我低頭把佛頭的那幾十塊碎片都撿起來,扔進一個塑膠袋裡,然後拎著袋子也奔瑞緗豐而去。一到那門口,聽到裡面已經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我心想這個藥不然還真是夠可以的,他進鋪子前後還沒兩分鐘,已經吵得這麼兇了。
我推門進去,眼前的情景卻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原來不是什麼爭吵,而是單方面的訓斥。藥不然叉著腰,大聲哇啦哇啦說著,唾沫橫飛。那賣我佛頭的老闆,不住點頭哈腰,像是一個沒寫完作業的小學生。鄭教授站在一旁,一臉無奈。
他們看到我走進門來,藥不然從鼻子裡冷哼一聲,對老闆道:“苦主就在這呢,是個沒膽子的慫貨。你打算怎麼處理?說來我聽聽。”
老闆道:“藥小二爺,這事我可做不得主。”
聽這個稱呼,藥不然的身份還挺高的,那老闆四十多歲的人了,還得稱他為小二爺。
聽到老闆說話,藥不然一瞪眼:“放你的烏煙屁!做不得主?那賣贗品你就能做主啦?這是多大的事,你不知道?”
“我就是一個看店的。上頭進什麼貨,我就賣什麼貨。您要是有意見,可以找黃經理說去。”老闆滿面笑容。
我算聽明白了,這不是訓話,這是打太極呢。無論藥不然說什麼,老闆都是一招雲手,緩緩推開,回答得滴水不漏,仔細一聽卻一點有用的資訊都沒有。
藥不然把我拽過去:“這人剛從你店裡買過一尊佛頭,你承認吧?”
老闆點點頭。
“咱們學會的店有規矩,絕不能有贗品,對吧?”
老闆聽到“學會”二字,眼神突然收縮了一下,旋即又恢復正常,點了點頭。
“他剛買的那尊佛頭,是用茅石雕出來的,不折不扣的贗品,孫子,你怎麼解釋?”
“我就是一看店的,上頭進什麼貨,我就賣什麼貨。您要是有意見,可以找黃經理說去。”老闆滿面笑容。
“……”
藥不然看老闆鹽醬都不進,實在著惱。他把盛著佛頭殘骸的塑膠袋遞過去:“證據在此,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老闆看了一眼,賠笑著回答:“可惜碎得太散了,我眼拙,看不出來是秦磚還是漢瓦。”
碰到這樣的人,真是一點轍都沒有。藥不然氣得滿臉漲紅,捏緊了拳頭,當場就要發作,鄭教授走上去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