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昏迷不醒著,冰冷的輸液順著插在手背上的輸液管注入血管中。看著他這副模樣,季博城也是心疼的。
“爸,您怎麼又回來了?您血壓高,還是回去休息吧。”
季博城沒搭話,而是出聲詢問道,“醫生說維揚什麼時候能醒?”
“大概明天早上。”季婷溫溫的回答,又試探的詢問,“爸,你看維揚都這樣了,他和……”季婷越說聲音越弱,最後完全消了音,後半句終究沒有說出來。眼見著父親的臉色越來越冷,她是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一旁,季維忻瞪她一眼,“行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現在最重要的是維揚的身體。”
“維揚這就是心病。”季婷鼓起勇氣丟下一句,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季博城什麼都沒有說,但季維忻卻明顯的看到了父親眼中的神色軟了下來。
如果說季維揚昨夜淋了一夜的雨有苦肉計的成分,那很顯然,他這苦肉計已經初見成效了,只要繼續病著,病個十天半月的,保不準老爺子就真點頭了。
這世上哪兒有真能拗得過子女的父母啊,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第二天季將軍再到醫院的時候,季維揚已經清醒了。
醫院中充滿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季維揚剛醒,轉動的目光還有些遲緩,淡然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頭頂雪白的天花板上,墨眸中似乎閃過微微的失落。他咳了幾聲,沙啞的喊了一聲,“爸。”
他試圖起身,卻被季博城按了回去,“行了,你好好躺著吧。這麼大的人,也不會好好休息。”
季維揚靜靜的看著父親,不過一夜之間,他似乎突然蒼老了許多,臉上有了深深的溝壑。
“爸,我沒關係,可能是太累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你還知道關心爸,你這一病,爸整夜都沒說好覺,你都三十的人了,怎麼還不讓人省心。”季維忻板著臉子訓斥了句。
而季維揚順從的溫笑,居然半句都沒反駁,態度溫順的讓人覺得反常。
“行了,你也少說兩句吧,讓他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等出院再說。”季博城嘆了聲,卻明顯有偏袒的意思。
季維忻也不吭聲,他自己後院還起火呢,倒也的確沒資格說別人。
季博城又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上午還有一個會,這單位醫院的兩頭跑,老爺子也的確夠辛苦的。而老爺子走後,季維忻也離開了,他部隊裡也忙得很,現在季維揚醒了,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但只要季維揚和展顏的事一天不解決,都是眾人的一塊心病。
季維揚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病情依舊沒有絲毫進展,每天夜裡都咳的不停。季婷一直在醫院陪護,有時候聽著他咳,咳的心都發疼了。
季博城和季維忻幾乎每天都來醫院一次,他卻表現良好,不僅不咳,反而強撐著笑,但只要季將軍和季維忻一走,他就又拼命的咳起來,季婷看他那一副隱忍的模樣,淚就湧了出來。
“醫生說維揚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長廊中,季維忻出聲詢問道。
季婷嘲笑一聲,“出院?我看他這副模樣,一輩子都別打算出院了。”
“臉色是差了點兒,不是沒什麼狀況了嗎。”
“沒什麼狀況是他不想讓你和爸看到,維揚每天夜裡都咳的不能睡覺,所以臉色才會那麼差。”季婷一邊說,一邊哭。“從小我們都認為爸媽最疼維揚,可是,我們從來都沒想過,他是我們之中最聽話的一個,除了展顏的事,他從沒忤逆過爸媽,甚至連個‘不’字都沒說過。當年爺爺讓他繼承公司,他二話不說就接了,你能嗎?當初爸不是沒問過你,可你是怎麼回答的?”
季維忻沉默了,當初爸的確對徵詢過他的意見,他是長子,理應承擔起家族的責任,可他怯懦了,季家的生意涉黑,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會萬劫不復,他承認,他不想冒險。所以,他當時對父親說,他需要時間考慮。
但季維揚沒有考慮,他放棄了大好的前途,在季氏最混亂的時候挑起了重擔,可謂受命於危難,關於這件事,他這個做大哥的一直都心存愧疚。
“現在提這些做什麼?維揚的病,到底怎麼樣?”季維忻沉聲詢問。
季婷搖頭,“你又不是不清楚,維揚的病是心病,你要是真心疼他,就去勸勸爸。”她說完,轉身就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季婷走進病房的時候,病房內空空蕩蕩的,而飄起的雪白色紗簾,若隱若現出一個高大滄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