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您寫?”“我最熟悉他做的東西。”邱景嶽把杯子放唇邊。他的嘴唇已經不像那個晚上那樣了,現在不僅乾裂,而且有些蒼白。季師益把杯子從他手中拿開了。“你也想喝?”邱景嶽笑道,“我再給你衝一杯。”“您睡吧,立刻就睡。”邱景嶽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丟給了季師益一支。他坐在床上吸菸的時候就睡著了。頭靠著季師益的肩膀。季師益把煙從他嘴裡拿走,他醒過來,說:“我得跟你說,下週就截止了,你沒時間了。”“我不走,您醒來再說也不遲。”邱景嶽又睡著了。他睡得很沈。他的呼叫器被季師益拿著了,當天有兩個電話打進來,一個骨外科的,一個婦產科的,季師益代替邱景嶽去了。骨外值班的研究生白天時叫過邱景嶽,見季師益說了句怎麼換班了?季師益說他臨時有事,我代會兒。十點快到的時候周芳打電話給他,當時他正在婦產科,就對周芳說一會打給你,我可能要晚點兒回去。周芳說:你不是說好十點回來嗎?因為正在看病人的途中,季師益沒怎麼多說就把電話掛了。十點二十分他回到十二樓,在走廊打了個電話給周芳,周芳順序,連每個字句都斟酌修改過,甚至每個標點符號都被修正得很標準。末了在郵件中邱景嶽附上了一個笑臉,說:我都是個人意見,不一定都對,你斟酌著需要不需要吧。季師益見了他的詳盡的改稿,暗自掐算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話,要給人修改這麼份東西至少要花上三個工作日。於是季師益終於明白他那些科研成果是怎麼來的了。四月初廖敏軒在週四的大查房之後說上次婦女節他沒空請客,今天補請,今晚大家一起吃飯。還特意指明小季要參加,那麼多美女吃晚飯怎麼能少了帥哥。為避免妻子的詢問,季師益發了簡訊告訴她今天科裡吃飯之後,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廖敏軒是個忙人,很少有空請吃飯,他的飯局是誰都不敢早退的,接電話也可能會惹怒他。廖敏軒平常大查房只查一區,所以請客也是請一區的,他說其他區的隨便找個時間讓秘書撥經費,區長帶領去吃飯,以免說他不公平。他那天在酒桌上心情十分不錯。大家輪流給他敬酒,他都十分豪爽地喝下了。到後來他說你們都給我喝,小季,你這麼年輕不喝酒?來,喝喝喝,美女去敬帥哥,美女喝一杯,帥哥喝三杯。護士們用礦泉水代替酒去敬季師益酒,季師益喝了十幾杯白酒,說受不了了,可不可以也用礦泉水代替?當時廖敏軒醉了,瞪著眼睛說你沒用,景嶽喝幾斤都一樣喝的。季師益一愣。在場所有人都一愣。廖敏軒沒注意到自己失言,繼續強迫季師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