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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頁

她已經虛弱地沒有一絲力氣了,五感退化得像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看不見聽不到聞不到感受不到。

恍惚中,她好像聞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氣,是從外婆的橘子園裡飄過來,妹妹站在橘子樹下轉頭對她笑。

恍惚中,她好像看見陽光穿透黑暗照在了她的身上,溫暖得像在臘月寒冬裡蓋了三條柔軟的被子。

恍惚中,她好像聽見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宋嵐!”

她知道,這是人之將死的迴光返照。

她笑了笑,唇角帶著柔和的弧度,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赴往死亡的路上,最後聽見的竟然是趙航那個傻逼的聲音。

她張了張乾裂的雙唇,她的喉嚨裡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了,像演著一出啞劇。

“趙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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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航蹲在地上,抬起頭看了看趕來的宋柔和顧修然:“她不在這。”這句話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宋柔大叫道:“不可能!”

她開始在房間各處翻找:“我姐姐肯定在這裡。”

她翻開牆上的草帽,沒看見人。她打翻地上的水桶,沒見人。掀開農藥壺蓋,也沒看見人。

一個大人自然不可能藏在些小物件裡面,可她就是不死心,好像只要找,就能找到。

顧修然站在平方門口,掃了一眼室內:“找暗室或者地下室。”

宋柔開始在牆上各處摸,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一觸開關,暗室的門就會開啟,姐姐就會笑著從門裡走出來。

趙航從地上起來,走出平房木門。

他坐在院子中間,垂著手,聽身後房子裡顧修然和宋柔翻東西的聲音。

下午三點鐘,太陽斜在空中,圍牆的影子落在一叢白菜上,將整個院子切割成了一明一暗兩個世界。

他盯著白菜出神,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來在院子各處搜尋著。

白菜收割下來需要儲存,菜農們喜歡在院子裡挖地窖,他們將白菜蘿蔔放在地窖裡,隨吃隨拿,可以儲存一整個冬天。

趙航走到院子邊上的白菜地頭,看見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圓形的厚木頭蓋子。

他跪在地上,耳朵貼在木頭上,仔細聽下面的聲音。

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自地下傳來,像是小動物在啃咬著什麼。

木頭蓋子上掛著一個生鏽的鎖,趙航抓起院牆邊的石頭使勁砸了上去。

鎖被砸開,木頭蓋子又厚又沉,下面加了厚厚一層棉花和塑膠,是用來隔音的。

他看見一條土製的臺階通向一片黑暗。

趙航轉頭大喊道:“顧修然!”

他從臺階上下來,因為走得太急,他差點跌倒。

藉著圓形入口照進來的那一點光,他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她的脖子被一條鐵鏈栓著,地上的黑色是凝固乾涸的血跡。

角落裡,一群老鼠在啃噬同類的屍體,即使聽見聲音受到了驚嚇,也依然不肯放棄嘴裡的食物。

一隻老鼠蹲在她腳邊,正試探著去啃咬她的腳踝。

趙航跑過去,一腳將那隻老鼠踢飛在了牆上。

老鼠從牆上掉下來,死得透透的,其他幾隻老鼠很快圍過去撕咬起它的屍體來。

趙航跪在地上,顫抖著手觸碰地上的女人。

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一個火鳳凰的圖章滾在她的腳邊。

周圍一片骯髒和狼藉,而她唇邊掛著一抹笑。

趙航將宋嵐抱在懷裡,她身上很涼,他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身上的傷,他不敢搖晃她,他貼著她的耳朵,用生平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宋嵐,求求你,別死。”

宋柔坐在急救室門外的走廊上, 顧修然坐在她身側。

趙航蹲在地上, 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術中三個字看。邵其峰等人也守在一旁。

深夜, 搶救手術已經進行八個小時了。

這中間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安安靜靜地在門口等著。

主刀醫生知道,躺在手術檯的是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 她被囚禁了五十天, 靠著堅強的意志留了口微弱的氣息。

這位從業多年的醫生是見慣生死了的, 什麼樣的傷沒見過。但當他剪開宋嵐的衣服, 看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的時候, 還是被震驚了。

最嚴重的胸口那一刀看起來是好幾十天以前造成的,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