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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傕頭疼,飯後,揮揮手讓眾人各自回去歇息,宴席就算散了。我和魏郯一道回院子,穿過一處迴廊,前方拐角忽然走出一個人影。照面望去,我怔了怔,是任姬。見到我們,她的臉上亦有訝色,連忙行禮:&ldo;拜見大公子,少夫人。&rdo;我不動聲色,卻瞥向魏郯。他看著任姬,神色平靜。&ldo;嗯。&rdo;他答了聲。&ldo;任姬何往?&rdo;我微笑,和氣地說。任姬低眉,柔聲道:&ldo;佛堂中供奉的香油不足,妾正往管事處去取。&rdo;&ldo;如此。&rdo;我頷首,目光微微打量著她。許久不見,任姬除了身上的衣飾樸素,容色卻依舊姣好,楚楚動人。&ldo;去吧。&rdo;魏郯說。任姬應下,再一禮,低頭而去。待回到室中,我洗了澡,天還並不算晚。魏郯沐浴過後,王暉找來,說有事稟報,他又出了去。我在室中無所事事,讓阿元去歇息,自己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我忽然想到過去的事。從前,我不知一次從母親和貴婦們的話語中偷聽到哪家哪家的婦人,在懷孕之時,丈夫新納了妾侍;又哪家哪家婦人,產後形貌虧損,丈夫情淡愛馳。我當年雖然聽得不算全懂,但是認真地總結過兩點,一是生子乃危急之事,二是男子寡情。當然,那時我有裴潛,這兩點我都覺得不會發生在我身上。而如今,我對懷孕之事甚是喜悅,可再想起來,覺得自己當年的想法不無道理。魏郯並非那等管不住袴腰的人,這一點我知道。不過,防不住別人起心思。比如任姬。她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妾,又長得如花似玉。我看向鏡中,站起身來。鏡中的女子,臉還是那張臉,身形卻已經全無原本的纖美有致,全然一隻水桶模樣。我撫著腹部,忽而有些煩躁,嘆了口氣。&ldo;嘆氣作甚?&rdo;魏郯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我一驚回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帶著笑瞥瞥我:&ldo;嚇著了?&rdo;我不禁瞪他一眼,道:&ldo;夫君回來也不說話。&rdo;&ldo;方才不是說話了?&rdo;魏郯走過來,安慰地摸摸我的頭,又低頭看看我的腹部。&ldo;今日動了麼?&rdo;他問。&ldo;嗯。&rdo;我點頭。說到孩子,我的心情陡然好轉,笑笑,補充道,&ldo;比昨日用力,大概動的是腳。&rdo;&ldo;哦?&rdo;魏郯也笑起來,雙手摟過我,&ldo;那大約是男兒。&rdo;&ldo;為何?&rdo;&ldo;我母親說過,我在腹中時,也時常動腳。&rdo;我不以為然,道:&ldo;那可不一定,也許明日再改回用手,便是女兒了。&rdo;&ldo;女兒也好。&rdo;魏郯看我,彎著唇角,&ldo;與她母親一樣美更好。&rdo;這話我聽得很受用,但是ru母說過,不能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我將他推了推:&ldo;時辰不早,夫君更衣吧。&rdo;今日雖然事不少,可是躺下之後,我發現自己還不想睡。魏郯挨在我身旁,靠著一隻隱枕,慢慢翻著書。我起來,湊過去瞥了瞥,只見上面字跡密密麻麻,掃了一行,寫著什麼兵啊將啊的,不是我喜歡看的那類。&ldo;睡不著?&rdo;魏郯看向我。&ldo;嗯。&rdo;魏郯往外讓了讓,伸出手臂。我微笑,尋了個姿勢,既不壓迫腹部,又能舒服地靠在他懷裡。這是個路上養成的習慣。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我入睡有些困難,魏郯就儘量在這時候陪我。我發現靠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很安神,於是魏郯就這樣摟著我,直到他手臂痠麻或者我昏昏睡去。自從汝南出來,我們對夫妻之事都很節制,這也算是平日裡最多的溫存了。&ldo;今日,妾聽舅氏說,有位三叔父要過來?&rdo;我不想陪著他看書,開口問道。&ldo;嗯。&rdo;魏郯道,&ldo;兩個月前,鮮卑進犯隴西,三叔父領鄉人五千,大敗鮮卑,父親上書天子,表其為隴西太守。&rdo;我訝然,想了想,明白過來。魏傕新敗,這般時候,要穩定人心又要彰顯自己仍有能力,這位三叔父更是自家兄弟,當然要大力宣揚一番。&ldo;夫人還不曾見過三叔父?&rdo;魏郯放下書,問我。&ldo;嗯。&rdo;我答道。&ldo;我見過他的次數也不知夠不夠五回。&rdo;魏郯道,&ldo;他與家中不親。&rdo;&ldo;如此。&rdo;我說。任姬的事,我第二日特地讓阿元去打聽。沒多久,她回來稟告,說任姬這幾個月來一直待在佛堂。前些時候,魏郯回到雍都,也一直奔波在外,連魏府都很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