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一遍一遍地告訴她,我一個人都覺得特別擠。
有一次她突然來看我,她當然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她是在我住所的附近等我。當時我看到她,是非常遠的地方,她穿著粉紅色的長褂,一直拖到膝的上部,下面是淡色的褲子,還有一雙運動鞋,她總是拽著那個小皮包,那個小皮包旁邊的裝飾品都被她拽壞了,她如果等人的時候就有這個習慣。我將她領到我的房間的時候,她就捂著鼻子,她說:“穆樂,你找的什麼房子啊?”
我說:“你沒看到那邊的大垃圾桶嗎,蓋子早就壞了,也沒有人來修理,進了屋子就好了。”
我開啟門,安島以一種探究神秘的姿態伸進頭來,黑暗光線下的屋子裡面僅就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我還有一堆的書,都拿來墊了鍋碗瓢盆,熱天的時候就飛來蒼蠅,在我的書本上裝成一個個文字,一直等到在那裡生下一個個後代才滿足地飛去。
安島說:“你什麼時候找的房子?”
我說:“算一算都快一個月了。”
她笑了笑說:“你真捨得。”
“什麼啊?”我說,“這樣簡陋還捨不得。”
她說:“不是,你的身體啊,老是呆在潮溼的地方,腦子會笨的。”
她就是說腦子在潮溼的地方一定會被水浸透,可是我這樣選擇,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我對現在的生活也還是滿意,這是我在黑洞裡形成的思維慣式。我在黑屋子裡爬滿思想,我非常想找到一個光亮,可是我知道那個光亮我永遠也找不到,並且是隨時都會改變的光亮。所以我一直在設想自己不是為了某些光亮,我就是生活在黑洞裡的生靈,如果是這樣,我生活在什麼地方都不重要,只要我覺得我的生活足夠平衡就好了。我困難的時候,就緊促一點,我富裕的時候,就寬鬆一點。
如果人總是為了某個被規定的迷霧一樣的目標而盲目追求,他就常常以自己的崇高夢想來交換,或者還甚至作踐人格和命運。這是非常可怕的。
安島坐在我的床沿上,我不得不說,我和她都是坐在床沿上,因為我除此之外,還沒有想到有客人來造訪我,我連一個像樣的凳子也沒有預備。她將包放下,說:“一直這樣住嗎?”
我說:“暫時就這樣吧,過一段時間生活好一點就換過來。”
她說:“你這樣想就好了。不要老是對自己不好。”
我說:“我知道了。”
她說:“工作還好嗎?”
我說:“就是那樣的,反正不受累。”
她下午和我去外面的小店吃了些甜點,我們還談了些她回老家的事情。其實在這一段時間裡,我總是躲避安島和我的交流,特別是最初的時候,我特別討厭她,我每天都想,我要是永遠和她在一起,那將來是不是要瘋了,是不是變成瘋老頭,而被她直接送往醫院裡,這一輩子都毀了。
可是我有時候又反過來想,我如果就這樣離開安島,那我是不是再也找不到像她這樣能夠體貼我的,我是不是在以後的生活裡要付出更多的汗水,或者根本就找不到比起安島還要好的女孩。
我對她改變看法,是有一次她打電話給我,我當時並不想多說什麼,但是她似乎生氣了,她馬上就掛掉電話,我完全能想到她掛掉電話的時候,是多麼咬牙切齒的狀態。
後來有一次我打過去,我是無意中打給她的,我總是覺得我還是要聯絡她,這樣我才能和她保持某一種關係,而不是陌生人。但是她說:“你好,穆樂,請問有什麼事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一下子冷淡了好多,我猛然回憶起和安島在初遇時的情景,我是否就此和她分離了,我的眼睛非常酸楚。我唯一的想法是,安島如果真的和我分離,她以後怎麼辦。我在我五六十歲的時候,是否還能記得她,她在二十多歲的時候還赤身裸 體地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們的生活像被安排好了一樣,必須要共同生活一段時間。但是如果僅就這樣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是不是這種安排太殘忍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白色吊橋 31
人類在史前時期的早期,總是以此生活在一起而傳宗接代,而複雜文明逐漸形成的時候,人類似乎不完全認為*就是傳宗接代,傳宗接代成為了次要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成為性 欲。
性 欲似乎就產生於古典文明,人們對女人和男人的裸 體關注常常高於對女性和男性生殖能力的關注。從這個時候,就意味著人類就是這樣將性 欲和生殖兩件一蹴而就的事情,要分開完成。沒有人會完全想到生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