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訊息傳來,邱然諾大驚失色,立刻找到南宮宸勸誡:“你趕緊寫封請罪的自辯摺子,向皇上把事情分辯清楚,說明當時實在是事實緊急,倘若不殺一儆百,後果不堪設想!但是,態度一定要恭謹,口氣一定要無奈謙卑,最後,您得承認手段的確太於激烈。辜負了皇上的一片仁慈愛民之心~”
太康帝在位二十二年,向來標榜為仁君,最喜在仁字上做文章。
他一舉射殺五十幾人,致城門喋血還不夠,還要把人頭高掛在京畿重地的城門之上,用以威懾眾人!
南宮宸沉默半晌,澀然道:“事已至此,自辯有用嗎?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功過是非,留待後人史家評說。且,由他去吧。”
邱然諾心中惻然。
他明白南宮宸的意思,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重要的已不是他射殺數十條人命一事做得對不對,而是民心竟然向著他,不向著皇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就算再昏聵的皇帝也知道,做皇帝的倘若失了民心,皇位也就坐到頭了!
最糟心的是,皇上明明猜忌他有反意,他卻不能為此事著一字於紙上,更不可能自證清白!
百姓的萬言書,陳情表上明明白白寫著南宮宸的名字,民心向背一目瞭然!
他能說此事與他無關嗎,不能吧?
縱然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話雖如此,”邱然諾沉默許久,輕輕勸道:“該有的姿態還是得有,不然,皇上以為你有恃無恐,有心之人再添油加醋地一攪和,豈非更糟?”
南宮宸沒有吭聲,轉過頭望著窗外。
鉛色的雲重重疊疊地壓著,蒼灰的天空低得好象隨時要墜下來似的。
他低喃了一句:“要下雨了~”
片刻後,又加了一句:“是場暴雨~”
象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天邊一道閃電掠過,雷聲隆隆,青光乍現,“譁”地一聲,暴雨傾盆而下。
“這鬼天氣,好端端下什麼雨!”白前驚叫著衝進來,看著裙襬上被雨點濺起的泥屑,用力跺著腳低咒。
紫蘇莞爾一笑:“早跟你說了,可能有雨要你出門帶傘,偏不聽。”
“出門的時候太陽掛得老高哇,誰曉得它說下就下?”白前噘著嘴抱怨。
“東西買來了?”紫蘇問。
“呶!”白前把油紙包往她手上一擱:“就你嘴饞!”
“飄香樓的燒雞!”紫蘇眼前一花,手上已是空空如也。
初七握著油紙包,貪婪地嗅了一口,露出嚮往的表情:“好久沒吃過了,好香哦!”
“初七!”白前尖叫著撲了過來,在她身上一頓亂揉:“死丫頭,這段日子跑哪去了?”
白芨上前,狠狠一拳搗到她心窩:“你還知道回來啊?”
“是不是想偷懶?”白薇氣呼呼地鼓起了頰。
初七手忙腳亂地拆著油紙包,理直氣壯地道:“我忙著照顧啾啾啊!才不是偷懶!”
“啾啾是誰?”眾人面面相覷。初七一臉鄙夷:“啾啾都不知道?”
“呃~”白前翻個白眼:“你當我們是神仙啊,沒見過怎麼認識!”
“小姐肯定知道,對不對?”初七一臉熱切地望著她。
杜蘅微笑:“啾啾一定是你認識的新朋友,對不對?”
眾丫頭集體唾棄:“這算什麼答案?跟沒說一樣!”
杜蘅慢吞吞地道:“我猜,是隻鸚鵡?”
“哇,”初七睜大了眼睛:“小姐好厲害!這也能猜到!”
“你怎麼知道?”白前很是驚訝。
“笨!”白薇輕輕拉她一下,低聲道:“準是七爺告訴她的。”
白蘞心細,瞧見初七的頭髮上沾了根色彩豔麗的鳥毛,忙伸手拈下來,笑道:“小姐定是瞧見這個了吧?”
杜蘅“噗哧”一笑,將她拉到身前,溫柔地理了理她散亂的鬢髮:“多大的人了,出門也不照照鏡子。”
初七俏臉憋得通紅,忽地轉過身衝著門外怒吼:“師兄,你給我滾出來!”
“哈哈哈~”伴著一串爽朗的大笑,蕭絕踏了進來,手裡拎著一隻華麗的金絲籠,籠裡果然站著一隻五彩繽紛的小鳥,不是鸚鵡是什麼?
幾個丫頭見他進了門,紛紛向他見禮,起身收拾了東西,魚貫而出。
“師兄,你壞!”初七握緊了拳頭:“幹嘛拔啾啾的毛,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