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帝春秋正盛,大臣們不思安邦定國,替皇上分憂,為百姓謀福祉,暗地裡迫不及待地站了陣營,結黨營私,鼓動幾位皇子明爭暗鬥,是什麼意思?
所以,天子動雷霆之怒,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馬!
他真正在意的,是南宮宸的風頭過於強健,有能力其實並不可怕,可怕是他那種一呼百應,群起而擁戴的號召力!
這才是皇帝深為忌憚,借題發揮的真正原因!
成年的皇子若是沒有庸碌無為,則易為皇帝所棄,毫無疑問會被摒棄在儲君人選之外。然而,若是過於優秀,則又會對帝位形成威脅,容易引起忌憚。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催之。
這是身為皇子的悲哀,又何嘗不是皇帝的悲哀?
這個道理,紫蘇不明白,她只知道小姐今天的心情格外的愉快。
不止早餐多喝了半碗粥,還幾乎吃光了一碟醬瓜。
她一個勁地贊:“這醬瓜不錯,吩咐謝正坤,下次還送幾壇來,過年的時候可以配點心吃,還可以送人。”
紫蘇懵然不知,多看了幾眼醬碟:不就是尋常的醬瓜嗎?用來配稀飯總有個把月了吧?也沒聽小姐贊過一句,今天怎麼突然就覺得好了呢?
不過,她是個實心眼,既然小姐都說好了,那肯定是極好的。
難得有她喜歡的東西,幾壇醬瓜有啥難辦的?
當即就打發白前去飄香樓,找謝正坤要東西。
杜蘅吃飽喝足了,興致高昂地領著一群小丫頭在西梢間做女紅。
眼瞅著要過年了,她打算自己動手,替自己裁一件新衣裳。
紫蘇開了箱籠,搬了一大堆的衣料出來。
幾個丫頭圍在一塊,嘰嘰喳喳地鬧個不停,從挑什麼衣料開始,就開始爭執。
這個喜歡深紅,那個喜歡淺碧,這個瞧著銀藍秀雅,那個覺得還是金黃亮眼……足足吵了刻把鍾,總算選定了銀紅。
再來,就是圖樣。
這個更不得了了!
梅蘭竹菊,牡丹,芍藥,海棠,再到花鳥蟲魚……爭得面紅耳赤,把杜蘅的耳朵都吵聾了。
大喝一聲:“別吵了,咱們繡個春色滿園,百鳥朝凰!”
“這個好,花團錦簇,喜慶熱鬧!”白蘞鬆了口氣,拍手贊同。
“百鳥朝凰,一般不是用來繡喜服麼?”白芨睜大了眼,滿臉的茫然。
紫蘇捂了肚子,在一旁笑得不行:“小姐恨嫁了,哈哈~”
“死丫頭,膽肥了,敢取笑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杜蘅不依,撲過去要撕她。
“哎喲~”紫蘇扭身就跑,邊跑邊笑著回頭:“小姐,你饒了我,我再不敢啊,哎喲,哈哈哈~哎喲!”
這後一聲哎喲,卻是因為撞到人,差點跌了一跤,發出驚叫。
還未看清是誰,已被人輕輕扶了起來,伴之而來的是溫潤好聽的男音:“小心。”
“小侯爺?”紫蘇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回頭朝身後望了一眼。
聽到談話聲,杜蘅從西梢間裡走出來,顯然也很意外:“今天怎麼有空來?”
她剛跟紫蘇玩鬧,臉蛋紅撲撲的,眼裡還殘留著一點笑意。雖然因為他的意外到來,而明顯收斂了。
但只這一絲微微的笑意,已足夠安慰夏風現在那顆苦澀沉悶的心。
“心裡有點煩,本想隨便走走,不知不覺就到這來了。”夏風俊顏一紅,老老實實地道。
很不可思議的是,原本滿心懊惱,紛亂複雜的心,見到她之後,就神奇的平復了下來。
杜蘅眸光閃過一絲光芒,也不追問原因,微笑邀請:“想走一走嗎?”
夏風很是詫異,感激地笑道:“求之不得。”
兩人沿著花園的小池塘,數個月前曾經遍植垂柳,如今卻沿池邊出細卵石砌出了一步三尺多寬的步道。
夏風望著腳下黑白相間的卵石,遲疑了片刻,道:“南宮宸送了我一匹馬……”
“知道。”杜蘅淡淡道:“就是你最近常騎的那匹胭脂馬吧?挺漂亮的,這馬出什麼問題了嗎?”
“不是,其實是因為……”夏風眼裡閃過一絲狼狽,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心中惴惴,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皇上震怒,所以你現在左右為難了?”
收馬的時候可是樂得很,滿世界地炫耀,這會子成了燙手山芋了,再來後悔,早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