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焰的心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待在半山別墅的日子,藍焰感覺得到,自己的人性在一點一點消失。有毒品的原因,也有周圍的環境影響。
這裡是個殘忍的毒窟。
吸毒的為了毒品出賣自己的靈魂。販毒的為了金錢而泯滅自己的良知。
這十個月裡,藍焰見了許多吸毒者。譬如一箇中年男人,讓自己年僅十歲的女兒幫忙攜毒。譬如一個年輕女子,為了毒資,勾結毒販把自己丈夫的腎臟賣掉。
總之,藍焰沒見過哪個吸毒者還保有良心的。
而在褐爺這裡,有點兒善意的人,都活不下去。
除了一個剔骨師。
那個剔骨師是個左眼瞎盲的男人,大概三十出頭,專門負責處理屍體,以及給褐爺的幫派紋身。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和褐爺十分親近的人。
藍彧曾經把藍焰折磨得奄奄一息,那時候剔骨師準備去毀屍滅跡。就在剔骨師探著刀,想去劃開藍焰心臟的時候,藍焰突然握住了剔骨師的手。
剔骨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他奇怪問道,“還沒死嗎?”
藍焰氣息微弱,說不出話。
剔骨師喃喃著,“沒死的人,不是我負責。”
但是也找不到誰來負責將死之人。
於是剔骨師坐到旁邊,靜靜等著藍焰斷氣。
只要斷氣了,就是他負責的活計。
無奈,藍焰撐著那口氣,一直不死。
剔骨師無措,出去找了褐爺。他語無倫次敘述自己等藍焰等了兩個小時,藍焰就是不死。
褐爺笑了笑,“哦?看來不是和藍彧說的那樣不堪一擊啊。”
剔骨師茫茫然,“他究竟什麼時候死?”
“小翩想要他死嗎?”
剔骨師搖搖頭,“我不想幹活。”他想放假,想休息。所以他不希望藍焰死去。而且,藍焰看著很慘,剔骨師於心不忍。
褐爺還是笑。“那就讓他活著吧。”
正是這句話,成為了藍焰投靠褐爺的機會。
藍焰在養傷期間,半認真和剔骨師說道,“我哪天死了,你給我的屍骨刻個字吧。”
“刻字?”剔骨師疑惑。
“嗯。”藍焰指指自己的左胸,“在肋骨上。”
剔骨師更疑惑了,“你是要哪一根?”
“第三根。”
剔骨師瞬間明白過來,他睜著黑黑的右眼睛,“你想刻什麼字?”
“刀。”
剔骨師點著頭,“這個字一定對你意義重大。”
藍焰沒說話。
剔骨師問,“刻了字之後呢?我要送給誰?”
“葬在s市的安寧墓園。”鄭小姐就在那裡。
“不是給誰收藏的嗎?”
“不是。”他希望自己入了黃泉路後,依然記得那個刀。
藍叔的事,給藍二的打擊不如外界傳聞的大。
傷心是有,可也就那樣。
藍二看著自己在採訪裡的悲痛表情,覺得自己都要被騙過去了。
藍二把自己和藍叔的關係定義為合作,這是利益至上的詞語。大概藍氏族人的血液裡都沒有親情一說,所以長輩、晚輩、同輩幾代人,都很冷漠。
藍二回憶了下藍焰和鄭小姐的相處,然後朝秘書問:“我是不是應該去探望下叔叔呢?”
秘書回答:“禮貌上,是的。”
於是藍二去了趟醫院。
藍叔在重症病房,昏迷至今。
藍二隔著玻璃望過去,只看到氧氣罩和被子。
如果他不做打算,也許下一個目標就是他了。藍彧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藍二的心情有些微妙。藍彧到了這個境況,藍二是相當開懷的。可是藍彧的目標是自己,藍二又不太高興了。現在的藍二,不想對付這些破事。他想每天上班下班,吃喝玩樂。爾虞我詐太費神,他如今都有兩根白髮了。
如果想要悠閒的生活,就只能把藍彧徹底解決掉。
藍二本來覺得自己是適合悠閒生活的,可是“報仇”二字卻沸騰了他的血液。“大哥,你好好當個通緝犯不是很自在麼?為什麼還要出來礙我的眼呢?”
藍二轉身離開醫院,“叔叔,我好捨不得你。我一定幫你報仇。”
最後兩個音,是重音。
大凶之日,越來越近。
三師兄坐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