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家規嚴謹,蕭燕自小畏蕭乾如虎,後來多了個蕭絕,又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一連到頭連話都說不上幾句的貨。
等到杜蘅嫁進門,西安陳氏一族借進京喝喜酒的機會,給陳家的少爺小姐們尋訪親事時,穆王妃終於想起,家中獨女年方十八,尚且待字閨中。
於是,開始四處物色人選。
所謂高門嫁女,低門娶媳,以穆王府的地位,蕭燕嫁給幾位皇子做正妃綽綽有餘。
可蕭燕的情況又很尷尬,說是郡主,實則不是蕭乾親生,而是蕭家旁枝的嫡女。
加上已滿了十八,比杜蘅還大上半歲,要尋找合適的婚配物件,還真有些難度。
有資格的不是娶了親,就是年紀不合適。那年齡合適的,身份又不匹配。
穆王妃除了幾家數得上的勳貴皇親,又再無往來。
一時上哪裡去找合適的人去?
這次燕王府舉辦海棠宴,是伊思玲嫁進燕王府後,第一次舉辦宴會。
她再不得寵,也是太康帝御筆親封,燕王名媒正娶的妻子。
上到皇親貴胄,下到文武百官,沒有人敢不賣她的面子。
而且,聽說燕王妃為人謹慎,以初次操持宴會,怕失禮於人理由,只在小範圍裡邀請了一群年齡相當的青年男女過府赴宴。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又是一次絕好的相親機會!
穆王妃怎麼可能放過!
紫蘇下意識地嚷了出來:“她有沒有腦子……”
杜蘅喝叱:“閉嘴,怎麼說話的?”
紫蘇自知失言,縮了縮脖子,仍有幾分不甘心地嘀咕:“那是燕王府,換了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她倒好,巴巴地送羊入虎口!”
杜蘅沒有做聲。
燕王府,是她心底不能碰觸的那道疤。
如果可以,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不願意再踏入半步。
可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都順心如意?
白蘞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既然王妃已經答應了,萬沒有讓郡主一人赴會的道理。其實也不必太擔心,眾目睽睽之下,諒他們也不敢拿小姐怎麼辦。”
“就是!”白芨捋袖握拳:“又不是龍潭虎穴!再說了,咱們有初七,誰怕誰!”
紫蘇是一萬個不贊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又不是打架,誰功夫好誰取勝!倘若他鐵了心要算計小姐,只怕是防不勝防。還是不去的好。”
白薇直犯嘀咕:“你們說,燕王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她每次跟小姐碰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在外面是沒有法子,這回可是在她的地盤,幹嘛還特地把人請到家裡,給自個添堵?
杜蘅微微一笑:“去看看就知道了。”
“世子妃,郡主來了。”小丫環在外面稟報。
“快請。”杜蘅急忙迎到門外。
蕭燕一臉窘迫:“娘事先也沒問過我,直接就答應了,現在也後悔得很。嫂嫂別擔心,我這就修書一封,回絕了燕王妃就是。”
杜蘅笑著請她進門:“早就聽說燕王府朗闊大氣,園林修得頗有特色,是京中一絕。正想去見識一番呢,現成的機會,幹嘛不去?”
“嫂嫂?”蕭燕疑惑萬分的同時,忍不住有些生氣。
她當然知道自己年紀不小,耽擱一天,就少一天,拖不起。
可杜蘅明知南宮宸對她有好感,難道就絲毫不避嫌?
大哥前腳出門,她後腳就跑到南宮宸的府裡去,是什麼意思?
杜蘅笑道:“你大哥又不在,我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出去走動。說不定還能交幾個閨中好友呢?以後啊,只要有人請,咱們就去玩。爭取乘這個機會,把臨安的勳貴之家轉個遍,看看誰家的菜最好吃,誰家的園子最好看,可好?”
蕭燕默了一下,心裡升起一些同情:“那咱們就,當是去散心。”
新婚才三個月,大哥就去了戰場。
她,想必也是寂寞的吧?
轉眼就到了初六。
杜蘅剛剛用完早飯,剛到聽雪堂,就聽到裡面鶯聲燕語,笑鬧一片。
原來蕭燕天沒亮就來了,西西和苗苗兩個幫著她梳妝打扮,挑首飾,忙了一早上了。
見杜蘅進門,略帶點侷促地喚了聲:“嫂嫂來了。”
她梳了百花髻,戴了金玉梅花簪,耳中垂著明月璫,頸上是枚赤金盤螭嵌五彩寶石纓絡項圈,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