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遠遠地丟下一句“我只是想看她出醜!”
“是嗎?”于慧笑著嘀咕一句,接著大喊道:“她最後一名!”
曾經無數次我都有想過和凝不會喜歡我,甚至討厭我,可是現在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還是被傷得體無完膚。他說只是為了看我出醜?是討厭我吧,是討厭我總是糾纏他,總是跟著他,還打他吧?
最後一名?如果現在沒有聽到和凝說的這番話,我會跟自己說,最後一名其實和第一名一樣難考。但現在,我想,我承認,我很笨!
大家散去,我從灌木叢後站起,陽光突然很刺眼。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覺得自己很可笑,總以為他對我該是不同的。但是現在終於看清楚了事實,也該從夢中醒來了。
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在醫務室,手上打著吊水。我腦袋一片空白,連難過都變得那麼奢侈。我茫然的拔下針頭,居然一點都不疼。
“喂,你怎麼下床了?”在我朝門口走去的時候,校醫適時的出現,一臉的責備。
我努力地衝她咧咧嘴,表示已經沒事了。
“請問——”在從她身旁走過的時候,我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她,“是誰帶我來這兒的?”
“哦,是——”原本笑著的校醫突然斂了笑,眼神有些閃爍,說話也開始吞吞吐吐。“那個——其實——那個人我也不知道——呵呵——”
因為心情不好,我並沒有多想,朝校醫感激的點點點頭,便木然的走出醫務室大樓。那天為了追和凝我摔傷了膝蓋,和凝拉著我來醫務室包紮的情景歷歷在目。原來,他之所以願意靠近我,只是為了看我出醜。
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只想快些去到我的秘密基地。只有在那裡,我這顆破碎的心才能不那麼疼。和凝,他是除了父母我用心喜歡的第一個人!
獨自一人在香山腳下的石頭上坐了很久,夜幕降臨,我卻一點也不想走。晚自習?班導?和凝?統統都見鬼去吧。
香湖裡有一種生物總是在夜幕來臨的時候叫個不停。以前總覺著好聽,很熱鬧。但今天,卻覺著萬般的聒噪。你越是想他們不叫,這聲音就越大!吵得一個頭兩個大,真他媽的鬧心!
“你丫的!別叫了,老孃今天心情不好!在叫看你姑奶奶不把你給宰了——”
我撿起地上裹著草的泥巴一個勁往香湖裡砸。等到力氣都用盡了,復又坐下來。眼淚像是受了引誘般,嘩啦啦直往外流,我“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哭,因為心疼,因為害怕,因為孤獨,因為疲倦——這一刻,我好想好想那丟下我的殺千刀的爸爸媽媽!
“嗚嗚,你們在哪裡呀?你們別走——”哭聲經香山,形成了迴音,一時顯得異常鬼魅。後來被大家傳得沸沸揚揚的香湖有水鬼大概是因此而來吧。
哭累了,我就把頭埋在臂彎裡。
忽然湖面上傳來了熟悉的琴音,一如往日般婉轉清揚,只是較之從前,今天多了許多的惆悵和茫然。
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太陽還沒有起床。想著一夜不歸,該是會讓人擔心的吧?但回頭想想,整個學校,甚至這個世界,又有誰會擔心我一夜未歸呢?
這樣想著,便又安下心來。
早上的香山氤氳在一片朦朧之中,花草樹木混雜的香味被晨風一吹,讓人頓覺神清氣爽。因為是夏天的緣故,香湖上面一片明朗,可以看到湖水向著香山的山脈延伸到很遠很遠。
太陽漸漸露出了頭,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今天的心情果然是好多了。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其實也沒有塵土,只是從小便習慣了。
露水已經都幹掉了,一路走來,身上竟然沒有半點被打溼。急匆匆的從小徑向宿舍疾奔而去,不知道今天能否趕上?
宿舍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匆匆忙忙拿了每天早上照例要拿的書,便又急急忙忙的朝那條熟悉的路走去。
遠遠地,看到了那頎長的熟悉的身影。還好,我雖來晚了,但他今天居然在這裡晨讀!
我緊了緊手上的書,緩步向那個身影走去。在完全可以看清楚他的面容的時候,我卻停了下來。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和以往每天的這個時候一樣,笑著跟他說“早上好!”
我想轉身,換條他不走的路。可是眼睛始終移不開,腳也不聽使喚。
罷了罷了,既然捨棄不了,那就默默守候吧。
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抱著書向他疾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