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忘記他打著的欽差節旗。洋人在沒有得到總督府進一步指使的情況下,德坦恩只有帶著輕步兵和警察們緊緊的跟在身後。這下他們連動手阻攔都嚇住了。這些清國人,當真是敢開炮的!
所以徐一凡在幾十名武裝水手,數條舢板護衛下,昂然上岸的時候兒,洋兵洋船,都沒有敢阻擋的。致遠來遠已經開足了馬力,駛出了港口炮臺舊式火炮的射程,數門二百一十毫米的克虜伯大炮,還冒著白煙,指著這裡!
才一上岸,徐一凡就不顧德坦恩投來的一副殺人也似的目光,招手將楚萬里叫了過來。將一疊紙交給了他。
楚萬里神情激動未消的走了過來,徐一凡就已經將一疊紙塞給了他。都是他剛才在炮聲中,在致遠艦橋,抓緊時間一揮而就的。
“萬里,一份發給總理衙門和北洋衙門,一份是發給上海大清時報館的……我等會兒強行去宣慰,把這裡的大隊洋兵吸引人。大變驟生,他們還來不及想到封鎖對外訊息。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給你留十來個人,搶佔港口附近的水線電報房,豁出命去也要將這兩份電報發完!明白沒有?”
楚萬里接過兩疊紙匆匆掃了一眼,上面筆跡歪斜。知道是徐一凡在一邊震得頭腦嗡嗡直響,一邊強行冷靜下來,以最快速度書就的!
處處都看遠一步,這也是楚萬里面上不表,心裡最佩服徐一凡的地方。
他平胸行了一個軍禮:“大人,放心吧。”
徐一凡再看一眼滿碼頭坐著躺著地受傷學兵隊伍,尤其以李雲縱傷重。躺在那裡人事不知。有些傷勢輕一些兒的學兵,還在強撐著和周圍洋人對峙。忍不住又輕聲交代了一聲兒:“看顧好雲縱,經此淬火一煉,大家夥兒都是我的寶貝疙瘩!”
說罷他朝著張旭州將手一招,昂然又直奔自己那輛已經破破爛爛,車輪上還滿是血肉的馬車而去。
十幾名還能動彈的學兵,數十名武裝水兵,緊緊的跟在他身後。擠開周圍都有些呆呆愣愣的洋兵。簇擁著徐一凡上了馬車,欽差節旗由張旭州把住。章渝馬韁一抖,頓時呼嘯而去。德坦恩也大聲招呼,數十洋兵趕緊跟在後面。一路上這位中校還在咬牙切齒:“只要總督府那裡命令一傳過來,有你這個混帳的好看!”
看著大隊洋兵被徐一凡引走,楚萬里打起精神,也是將手一招:“走!”
對楚萬里的機靈和辦事能力,徐一凡放心得很。
他沉著臉上了馬車,扶著殘破的車廂板,看著車底板上猶自未消地血跡縱橫。竟然是一陣天旋地轉。章渝一把托住了他的胳膊,他才沒有一頭栽下來。
泗水開炮,雖然是不得不為,但是這件事情影響之大,他完全心裡有數!
馬車在道路上面飛馳。徐一凡的心思只是轉個不住。他現在能佈置的手段,都佈置下去了。這個時候的大清帝國,還有一點洋務運動的門面,和中法戰事勉強打平的一點餘威所在,還是被視為亞洲的一個大帝國。在洋人心目中,比那個曾經威脅歐洲數百年地土耳其還略強著一線兒。總理衙門這些年辦交涉。還沒有吃太大的虧,做太多的讓步。秘魯華工交涉,光緒十六年對菲律賓的西班牙殖民當局驅逐華僑的交涉,還算有理有節。但願這次,這個架子也不要倒了下去!
自己在這裡親身犯險。就是為了能佔足上風。面子和裡子都扯足……現在還不是甲午戰敗,被小國日本一摧而垮之後。大清帝國才真正成了東亞病夫!
也許。一切還在大致的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之內……會出現一個比較可以能接受的交涉結果。前提就是,自己這裡不能軟下來!
但願這一陣炮響,泗水華社民氣可以完全為徐大老爺所用。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藉著這簡直把命都豁出去了機會,將爪哇華社風潮鼓動起來。這樣才能在風潮激盪當中,找到一條帶著好處全身而退的道路!
民族英雄已經做過了,下面應該為自己打算了。種種念頭盤算計較在徐一凡腦海當中紛至沓來,不可斷絕。泗水劫後風物,一無入眼。想到深處,都有些痴了。
第一次操控如此複雜,牽涉極廣,也必然震驚天下的局勢,實在是需要他拿出全部地見識和心思出來。
逆而奪取曰篡……一個逆字,就說明了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到底要付出多大的心血!
整個泗水,仍然是煙籠火罩。街上如同鬼城,磚頭瓦礫滿處,到處都有屍首。黑煙捲起半天來高,不知道何時,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馬車車廂頂部早已破了,雨水直接就澆在了徐一凡頭上,將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