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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李珞珈側頭向旁邊的宴會廳看了一眼,略一沉吟便笑起來:“為你慶祝,卻沒有準備禮物,臨時送你一首曲子吧。”

陳匯猶自驚喜,李珞珈已經叫來了服務生,耳語一番,不一會兒便款步來了一位裝扮高雅的貴婦人。李珞珈稱呼她為Madame宋。他們似乎熟稔,輕鬆地交談幾句,宋女士便帶李珞珈去了宴會廳帷幕邊的鋼琴。

李珞珈像是很久沒有彈奏過了,起初節奏有些生澀,到後來卻漸漸流暢起來,如行雲流水一般。他面前沒有譜子,想來彈的是十分熟悉的曲子。

陳匯站在桌前望著李珞珈暖光下的側影,只覺得好看到驚心動魄,不由得臉紅起來,慌張地移開了視線。

他對鋼琴曲毫無研究,只是在同李珞珈聊天時曾偶爾聽說一些,此時便冒昧地開口問了宋女士,後者報以一笑:“Liebestraum No。 3。很久沒有聽他彈這首了。”

陳匯腦子裡炸開了煙花。

李珞珈同他提過這首曲子的,中文叫《愛之夢》,來由是一首詩。他還記得開頭一句,由德語翻譯成英語是:

O love; so long as you may。

So long as you can。

So long as you may。

旦夕禍福。

陳匯其實很理解這四個字的涵義,卻從沒想到它們會在自己身上應驗。他站在系館的宣傳欄前,來回把通報批評看了三遍,鏽住的腦子才終於吱呀吱呀地執行起來,釐清了事情的始末。

問題來自於他們寢室那6臺8086。

那批機器確實是學校退役的,卻並非授權出售,而是直接鎖進了庫房。看庫房的大爺手腳不乾淨,拆了配件拿出來賣過好幾次。買家裡有計算機系的學長,聽說李輝要計算機就輾轉把途徑告訴了他。

李輝不清楚這裡頭的風險,也沒給寢室幾個人講清,只說是因為人情低價倒賣,沒想到連渠道都不正當。本來不知者不罪,然而他們不上心,也就忘了檢查,連計算機上明晃晃貼著禁止私人用途的標籤都沒撕。

事情鬧出來,一寢室六個人都算收購贓物,全背了處分。李輝是主謀,檔案裡記了過,其他五個人則是通報批評。

相較而言通報批評已經是不痛不癢的處分了,奈何陳匯正在申請出國交流。燕大整體校風自由散漫,工科院系卻底氣不足,尚不夠把一個剛被通報批評的學生送出國。

至此,陳匯此前的一切努力付諸流水。

輔導員恨鐵不成鋼:“想要計算機不會找我問啊?非得自己惹得一身腥?現在好了,這個節骨眼上挨處分,交換沒你的份兒了!甘心嗎你?!”

陳匯木然地垂著頭,不發一言。

他不甘心,然而他還能做什麼?從教務到行政,連派出所陳匯都去過了,拿了一堆證明自己不知情的材料去見學工的老師,只換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陳匯回寢室的時候其他五個人都在,彼此相顧無言,屋裡氣氛悶沉沉的。聽見開門聲,五雙眼睛齊刷刷看了過來,陳匯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容,一聲不吭地坐到自己的鋪位上。

李輝在他上鋪直挺挺地躺著,悶聲道:“是我不好,連累你們了。”

馬飛宇嘆了口氣:“我們都沒什麼,反正上個學期的獎學金已經到手了。就是陳匯這裡……不然我們幾個再去一趟學工吧。”

陳匯搖了搖頭。

他們已經去過很多次了,再去一趟也只是心理安慰而已。學工那邊的處分一般不予撤銷,而系裡也已經問過很多次,早沒了元轉的餘地。

寢室裡便沉默下來。

馬飛宇最受不了這氣氛,故作輕鬆笑道:“又不是銷不了了。對吧,導員說做社工可以銷處分的,趕明兒咱們就去接社工。不就是30個工時嘛,一週就做完了。”

李輝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可是交換生下週就走了。”

馬飛宇瞪了他一眼。

陳匯看著他們這眉來眼去的交鋒,忽然有點想笑。他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拍了拍李輝的床欄:“還好輝哥提醒,我差點忘了,下週還得去機場。”

馬飛宇從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緊緊盯著陳匯,那意思明顯是懷疑陳匯失心瘋了。

陳匯就真的笑了出來,邊笑邊搖頭:“我還得去送李珞珈呢。”

馬飛宇就懵了,半晌,蹦出來一句:“陳小匯啊,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