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北聲最後是從新聞報道里知道了“高檔酒店涉毒”一事。
事實上與沈措約好的那天,孟仲良一手拍著他的肩膀,一手遞給他一本厚得堪比辭海的英文經濟學書,對他說“北聲啊,把這本書的大綱歸納出來,明早給我”的時候,他就該知道始作俑者是孟旖放。
孟仲良對於兒子和他的同性戀人,基本保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不打壓不鼓勵。
孟旖放曾經是個讓他老子十分頭疼的存在。一個八歲就知道拿圓珠筆去戳同班女生會''陰的小王八蛋,長大了一準能幹出撞死個人再特牛逼特傻逼地說出“我爸是孟仲良”的蠢事兒。孟仲良在一班部級幹部裡算年輕的,調進中央也不是沒可能。眼見這早該扼殺於襁褓的孽子越長越胖,行為越來越放肆,當機立斷送他出國,免得因為教子無方而損害自己那“國家脊樑,人民公僕”的高尚形象。
不管不顧,兒子也不樂衷於回國省親。倒是妻子時常遠渡重洋捎東帶西地去探望他。回來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煩死個人。
兩年不食葷腥,每天五千米晨跑,五百個仰臥起坐。孟仲良再見到的兒子是那個拔高了二十公分卻比原來整整瘦掉三十公斤的孟旖放。一身古銅色的肌肉,英氣逼人,脫胎換骨。
兒子帶回一個朋友,是前央視副臺長林震的兒子。女兒失蹤的林震因為出了點作風問題,幾年前被調離了中央。孟仲良發現,對於自個兒這打小驕橫狂放的兒子,林北聲一個眼神的威懾力,遠比自己一巴掌管用。他的霸道張揚和盛氣凌人在這個男孩子面前遁跡無蹤——不再二話不合地就摔門而去,反而言出有物口不帶髒,行為舉止謙和有禮,全是讓人喜聞樂見的變化。
謙遜、內斂而低調。孟仲良對林北聲的第一眼印象,除了出類拔萃的相貌外,就是,會做人。
國考之後,林北聲的高分讓本來還擔心悠悠眾口的孟仲良如釋重負。於是安排他在身邊工作,既有惜才愛才之意,也想順便能有個人管住自家兒子這匹性烈難馴的野馬。
“太幼稚了。”膚白麵俊的男人尚在門口,就對窗臺前鍛鍊著的孟旖放冷言相向,“以後我和沈措的事兒你少管。”
砸下時間總能查個水落石出,如果稍有不慎牽扯出自己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我當然沒指望這樣就搞垮那個姓沈的。”暖氣開足,背心被汗沁了個半溼的大男孩將手中的啞鈴放下,擰開一瓶水喝了口,“我只想借此警告他,離你遠點兒!”
“當初我們有約在先,各玩各的,誰也不干預誰,” 蹬掉皮鞋,林北聲目光冷淡,削瘦的面頰上一片晦色,“你現在是怎麼了?”
“玩?!”鼻子裡嗤出一聲冷笑,“你他媽玩得也太真了!”水瓶嘩啦灑落在地,被嫉妒折磨得幾近崩潰的年輕男人怒火填膺,猛然揪起戀人的衣領將他推在牆上,“你自己看不見你望著他時的那種眼神!那是恨?如果那是恨,我他媽倒希望你也這麼恨我一回!”
“我累了。”林北聲推開他的手,掉頭就往臥室裡走,“你要睡覺就一起,你要發瘋就滾出去!”
“北聲,”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危險也太過小心眼的男人從身後抱緊戀人的腰。像被魚的脊骨卡主了喉嚨,聲音聽來乾澀又委屈。“我們回英國吧。我覺得曼徹斯特比這又風又沙的破地方好得多了。”
“明明是你要回來的。”
孟旖放無言。確實是自己在英國的時候天天叨唸著要回國——大樹底下好乘涼,當市長的孟老子枝繁葉茂蓋大如篷,全似碑陰後面鐫刻的“光照後代”。可他哪兒知道這兒還有個讓林北聲“朝思暮想”的沈措,一見就令他腎上腺素氾濫似潰堤,整個人由內而外地回到了他們相識之初的那個不正常狀態。
悔不當初。
“要回去你一個人回去。我不走。”柔和燈光下的林北聲顯得形容疲倦,他雙眉輕蹙,目光閃爍不清。
“好,大不了就陪你爛在這兒!”自己都聞見了血液裡那股子陳醋和火藥摻雜的味道,孟旖放鬆開抱著對方的手,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但我醜話撩在前頭,你是我孟旖放的人,除了我放手,任何人都休想奪走!”
沈措與林北聲誰也沒再主動聯絡過誰,再見面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禮拜後,市外聯辦主辦的一場商務雞尾酒會,舉行於藝術園區內的露天平臺。物件是在京企業的一二把手,身為青年企業家代表的沈措首當其衝地應邀在列。
到處是扛著攝像機的新聞記者,沈措看見身為工作人員的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