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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大人小孩都興沖沖地當回賊,圖個好玩。那天晚上誰家蔬菜被偷了,不會生氣。

我小時候連賊都是有節日的,可我的孩子沒有。他只有永遠做不完的作業!只有沒完沒了的考試!

我們沒有耐心等待孩子慢慢長大,我們不允許孩子自由成長,我們不給孩子失敗的機會,我們不切實際地希望孩子總是最好的,我們用自己的夢想取代孩子的理想,我們甚至不讓孩子有自己的嚮往。

我們沒想過孩子還是童年或少年,急切地把很多大而無當的成人智慧塞給孩子。我們忘記了自己也有過童真和玩劣,過早地要孩子為未來預支煩惱。我們把未來描述成地獄,告誡孩子練就十八般武藝應付劫難。我們也許因為自己卑微而飽受冷遇,便想把孩子培養成高貴的種類又去輕賤別人的卑微。

我們對孩子的愛心不容懷疑,但也許我們只是把孩子當作資本在經營,希望獲取高額回報。有人對中日兒童作過對比調查。很多日本兒童說長大後想當名出色的工程師、教師、會計師甚至服裝師、理髮師;而我們中國孩子志向大得很,希望自己長大後成為市長、總經理或科學家。但畢竟更多的人會成為普通勞動者,當市長和總經理的永遠只能是少數。那麼,我們在向孩子灌輸美好希望的時候,其實早就為他們預備好了失望。於是更多的孩子便只能帶著失望走向社會,他們也許終生都擺脫不了盤旋在頭頂的劣等公民的陰影。

可是我們又不得不這樣教育孩子。沒有好的學業,就上不了好的大學,就不可能出人頭地。我們擔心孩子面臨的依舊是個勢利的社會,我們擔心孩子遭遇的將是更激烈的生存競爭。我真希望自己的兒子像野草一樣自己去長,卻又怕他真的成了野草,被人踩在腳下。

我真想問問兒子:你快樂嗎?可是我不敢問。我不知道怎樣做父親!

不敢看孩子的作文

我不太敢看孩子的作文,不知孩子對作文的感受如何。我的中學時代,好像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寫作。那時候,重複別人說過的話,說別人想聽的話,似乎是作文的第一要義。作文裡看不到我們真實的生活,也聽不到我們內心的聲音。我們的舌頭像石頭一樣沉重和麻木。我熱愛寫作,卻厭倦課堂作文。

寫作應該是睜開自己的眼睛去看,豎起自己的耳朵去聽,赤裸著心靈在星空下去感受。

因此,寫作就是自由,就是真誠,就是生命的神聖。或者說,寫作就是一種真實的生活態度。

那麼,學生的作文同真正的寫作有什麼區別呢?我想惟一不同的只是:真正的寫作是一種成熟的表達,而作文則還需要學習著表達。但成熟寫作同作文有一點應該是共同的,那就是說自己想說的話。

我如今大體上已經學會了用自己的心靈去觀察、感受、思考和表達,不再看別人的眼色。我不會在自己的作品裡說任何違心的話。做到這一點,我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包括時間、得失和無以言說的種種。但是,坦率地說,中學時代的作文方式,只教給我一種虛假的生活態度。它要求我閉上自己的眼睛,放棄自己的心靈,在一種麻木和惰性中說話和生活。這實在太可怕了。這也是我至今不太敢看孩子作文的原因。我想,一個人如果在不知不覺中將那種作文方式變成了一種生活態度,甚至覺得天經地義,這個人的一生算是毀了。如果整整一代人都是這樣呢?一代又一代人都是這樣呢?我真不敢再往下想了。

孩子馬上要上高中了,他得很快學會高考作文的遊戲規則。這很可怕。我問他:你怎麼看待你的作文?

他說:作文中寫的那些事大多是真的,可是那些想法和感受是假的。

我又問:為什麼你非要寫那些假的想法和感受呢?

他說:這樣才會立意深遠,以小見大。

我無言以對。難怪在成人社會里,天天都用真實的細節虛構著謊言,人人都習以為常了。

耳聽韓寒的噓聲

這個時代,大人們的權威已經不復存在,可他們仍在自以為是,指指點點。韓寒向他們發出了尖銳的噓聲。這噓聲讓人驚悚。韓寒敏銳的觀察力就像一頭荒野上奔跑的猛獸,瞬間就能捕捉住獵物。可是,他不興奮,不大叫。他目光冷冷,嘴角邊帶著看透了一切的嘲諷的笑。韓寒說,一切都沒什麼了不起的。

這就讓很多像他那麼大的孩子甚至大人們都覺得他了不起。韓寒的天賦異稟成了批判現

行教育體制的最好例證。

可是,韓寒的噓聲讓我害怕。儘管伯格曼說,人的尊嚴就在於能夠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