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哎喲小孫,真看不出來,你這小女朋友挺豪橫的,行,厲害!”他翹起大拇哥,“得,咱也別難為人小姑娘,來吧,哥幾個自己喝!”
孫嘉遇臉上沒什麼表情,卻在桌子下面把手按在我的膝蓋上,低聲問:“你沒事吧?要不咱們先回去?”
我酒量其實甚淺,一杯酒下去就頭暈得厲害,但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想掃興,堅決地搖搖頭。
酒至半酣,遺下滿桌狼藉,二十多人呼嘯一聲,直接殺去了卡奇諾。
坐進車裡我醒過味兒來,心虛地問:“是不是我做錯事兒了?”
“沒有。”窗玻璃鏡子一樣映出他的臉,那是清晰的微笑,“就嚇我一跳,平常看你墨墨嘰嘰的,想不到還有這血性。”
我捧著滾燙的臉頰沒有說話,亦為自己的勇氣吃驚。
時間已近十點,卡奇諾里熱鬧依舊,一層大廳里人聲鼎沸。
方才喝下的酒精,這時候開始徹底揮發,孫嘉遇慫恿我試試輪盤賭,我酒壯人膽,真的坐上去,撿了最簡單的紅黑單雙來玩。
誰知那天的運氣竟出奇地好,如有神助,連贏數把,不一會兒我的面前就堆起一堆籌碼。
莊家神色如常冷靜,雙眼卻分明微露驚訝之色,連孫嘉遇都提起興致,甚至破了五百美金輸淨離場的規矩,又換了一把籌碼交給我。
被贏錢的興奮刺激著,我對自己信心大增,捲起袖子玩得十分投入。正把籌碼推過去一部分,特酷地喊一聲:“雙。”身後有人冷冷接一句:“我押單。”
聲音如此熟悉,我愕然抬頭,站在身邊的,竟是彭維維。
她穿一件黑色的小禮服,質料奇特,由一朵朵半開的矢車菊花瓣勾連而成,中間空隙處一點一點露著雪白的面板,處處是誘惑,讓人的眼睛目不暇接,簡直不知道落到哪裡才好。
我怔怔望著她酒紅色的指甲和嘴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從她那兒搬出去之後,我還一直期望著,等哪天她氣消了,再找個機會和她道歉。我放不下彼此五六年的交情。
但眼前的維維實在陌生,那手挾香菸的姿態,已經完全帶上了風塵之氣,我幾乎認不出她了。
此刻她居高臨下地斜睨著我:“好長時間不見了,老同學,看樣子你過得挺滋潤。”
我感覺莫名的壓力,隨即轉身尋找孫嘉遇,想從他身上借一點倚靠,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不用找了。”她似看透我的心思,淡淡地說,“他在樓上包間裡,一時半會兒顧不上你。”
我鎮定下來,望著她的眼睛回答:“想不到在這兒碰到你,你也挺好的吧?”
“挺好,謝謝。”她微微笑,細長的菸捲貼著她豐潤的雙唇,隨著說話的頻率上下移動,“他們男的在樓上說話,我們來玩一局好吧。”
她的口氣沒有任何波瀾,抹得雪白無暇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就像以前對我說:趙玫,我們出去吃飯吧。
我仰起臉看看二樓的走廊,那些雕花的原木包間門都緊緊閉著,心中便有些不安,硬著頭皮問:“玩什麼?”
“你不是在玩單雙嗎?那就還是單雙好了,不過我喜歡一把賭輸贏,不喜歡一點點兒磨嘰。”她隨手把一摞籌碼撒過去:“我押單,趙玫,你還是雙?”
“雙。”我咬牙把籌碼追加一倍。
“我押的可是全部。”她圓圓的眼睛眯起來,彷彿帶著不屑,“你手軟了?”
被她的目光刺激到,血液裡的酒精“撲”一聲似被點燃,我剛要回敬兩句,有人從身後摟住我的腰,把我眼前所有的籌碼都推了出去。
“全部。”他說。
是孫嘉遇回來了。
我吊在半空的心臟瞬間落回原處。
彭維維看著他,軟軟地笑了,笑得意味深長:“你確定?不怕一把輸個乾淨?”
“維維,我輸得起。”孫嘉遇的回答也乾脆。同時向莊家做個手勢,表示下注完畢。
兩人的表情都很平靜,我卻分明感覺到平靜下的暗潮洶湧。從孫嘉遇現身,她就再沒有看過我一眼。
輪盤開始飛速轉動,上面的數字變得一片模糊。
我盯著它,不知為什麼,手心竟然微微出汗。
輪盤最終緩緩停下,落在紅色區域,單。
很不幸,單數勝,我們輸了。
“對不住啊,兩位!我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只好笑納了。” 彭維維擺擺手,立刻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