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他也想到過皇帝會利用自己,但是在他想來那其中未嘗沒有相互利用。甚至他還想象過如果皇帝需要他的支援,甚至有可能讓他進入元老院,因為只有那樣才能與米蒂戈羅斯在元老院中形成相互牽制的局面。
正是這些對一個已經深陷牢籠的人來說未免荒唐,卻顯然十分符合多年來羅馬人政壇風氣的想法,讓阿萊克修斯很平靜的度過了在監獄中難耐的半年,而且隨著米蒂戈羅斯不惜花大錢為他在獄中安排的舒適照顧,也讓他在感覺到元老示好的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一切卻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看著那些放在桌子上的紙,阿萊克修斯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儼然成為了一個“告密者”。
他不但必須說出他自己當政時所做的那一切,好做為聖宮中兩位皇帝施政的參考,還要按照赫克托爾的意志,寫下所有他所知道的關於羅馬貴族們的各種盤根錯節,複雜混亂的關係。
這讓他的確覺得自己成為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告密者”,而且當他想到在聖宮覲見室裡所見到的那些羅馬貴族的眼神後,他也意識到不論是否承認,在有些人的心目中,自己可能已經成為了用投靠示好表示忠心的皇黨一派了。
皇帝黨與元老院派之間是個什麼樣的關係,這一點做為曾經短暫擔任羅馬行政官的阿萊克修斯是十分清楚的。
而一旦被劃入皇黨一派,就可能再也無法在元老院得到支援的現實。也讓阿萊克修斯終於無奈的拿起了桌子上已經沾好了墨水的硬骨筆。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寫下來,不用很著急,”赫克托爾沉沉的說著,看著先是憤怒的盯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去開始書寫的親王,白化病人無聲的一笑,他退出那間屬於親王的“書房”來到走廊裡,踩著地上光滑整潔,幾乎看不到一絲毛刺的木條地板,赫克托爾一邊暗暗感嘆艾薩克的奢華浪費,一邊沉聲向跟隨在身邊的人吩咐著:“準備最好的食物和舒適的床。不要讓那位殿下有因為任何不適而停止工作,要把他寫完的所有東西都整理出來,然後……”說到這裡,赫克托爾忽然一笑,看著那些緊張的望著自己的手下,他用一種帶著一絲狡猾的口氣平淡的說“讓他把他寫過的東西,再給我重新寫一遍,凡是不一樣的地方都標示出來交給我,剩下的就由我來做了。”
“遵命大人。”看著赫克托爾那根本無法明白其意義的透明眼睛,由教團中挑選出來的第一批羅馬監察官員們不禁暗暗心驚。
………………
從九月的中旬開始在君士坦丁堡颳起的關於修法的風暴一時間讓羅馬人陷入了極度的興奮之中,而最為激動的,就要算是那些名聲顯赫的大師和在君士坦丁堡大學就讀的學者。
當已經略顯微涼的早晨的太陽還沒有完全照射到大學的尖塔尖,很多人就已經早早的起床,這對於一向頗為慵懶的君士坦丁堡人來說幾乎就如同一個奇蹟。
這些總是在下午勤奮學習的人們,往往會在夜晚陷入狂歡直到黎明,然後整個上午,大學裡會安靜得如同一座墳墓,幾乎沒有人會在中午之前起床。
這種放浪形骸的生活,曾經讓一些苦修派的人,對君士坦丁堡大學裡的學生是否能擔任羅馬的重任感到顧慮,但是就是從這座大學裡,卻走出了諸多令人為之感嘆的人物,他們其中既有如智者利奧那樣最終成為一代賢帝的皇親貴胄,也有因為一本叫做《赫福騎士之愛》的情愛小說,而令很多人趨之若鶩,卻又令更多人深惡痛絕的諷刺大師喬多尼。
不過,那些原本應該正在大睡特睡的學生們之所以會突然變得那麼勤奮的早起,這一切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有人無意間聽到,馬克西米安今天要向奎納老師請教一些問題,而他顯然因為下午還要陪同皇帝召見來自各個軍區的總督,而不得不早早的來打擾大師。
這些君士坦丁堡的學者們十分清楚這位年輕學生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和未來那不可限量的前途,雖然因為年輕和缺少經驗,他更多的只是做為輔助皇帝的一些日常政務,但是很多人相信,隨著年齡和資歷的增長,他會越來越被皇帝所依仗,甚至已經有人在私下裡議論。這位年輕人很可能會成為羅馬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政務官……
而隨著修法的訊息在君士坦丁堡中傳開,這些學者們似乎看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有人都知道,凡是能參與修法者,都是在自己的腳下鋪上了一條令人羨慕的坦途大道,而這樣的機會卻是幾百年才會有那麼一次。
這不由讓很多人把這次難得的機會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