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最溫柔的語調,終於安撫住他的情緒,哄了他起身,換了乾爽的衣衫。他看起累壞了,嘴唇總是抽抽,眼中也不太有神彩。她也累壞了,體力耗盡,心力更是大損。
坐在床邊,為他蓋好被子,左手被他緊緊抱在心口,右手輕輕在被面上拍打,以期讓他更快入睡。他眼睛閉了又睜開,間或看她一眼,看她仍笑意妍妍在他面前,好像放心似的閉上,過一會兒又睜開。如此反覆許久他才終於睡著,讓她又是辛酸又是甜蜜,竟又是想落淚。
公爺夫婦走了進來,眼神複雜地看著燕鴻,暖月在他們身後,帶著得意又解氣的笑。燕鴻看也不看暖月一眼,她的手捏在東方萌手中,不好起身,只好抱歉地對公爺夫婦勉強一笑,輕聲道:“媳婦不好起身,對公公婆婆無禮了,請二老見諒。”
老倆口看著她臉上的淚痕,暗歎了口氣,又見她神色疲憊不堪,終是不忍,便擺了擺手道:“罷了,你也累著了,還是先歇息一會兒,有什麼事,晚間再說吧。”說罷二人憐愛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東方萌,便相攜離去了。
暖月不忿地瞪了燕鴻一眼,轉身跟著走了。
燕鴻看著東方萌歸於平靜的睡顏,腦中思緒翻滾,許多畫面從腦中一閃而過,前世的,今生的,現實的,夢幻的,一張張面孔,一幕幕場景,一會兒是男友為出國決絕而去的背影,一會兒是孃親抑鬱而終的畫面,一會兒是東方萌惶恐委屈的面容,不停地在腦海中雜亂無章地閃來閃去,然而身體的疲累卻讓她無法再撐下去,終是半趴在床沿睡著了。
燕鴻這一覺就睡到暮色漸臨,醒過來時頸椎陣陣痠疼,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待得眼睛完全睜開,就看見一雙黑曜般的眼珠死死地盯住自己,不肯錯開半分。
他醒了多久了?看他眼中還有著淡淡的委屈與害怕,燕鴻心中一揪,面上卻溫柔一笑,伸出手指輕輕捏捏他的臉。這是每天早上起床必做的動作,現在雖是夜晚,但這是她今天早上欠他的,得補上。
果然這樣做了之後就見他神情有了些許的鬆動,不過卻仍是固執地抱著她的一隻手臂。燕鴻這才注意到他的姿勢有些奇怪,像一隻小狼犬一樣匍匐在床頭,雙手牢牢抱著她的手,雙目一眨不眨地盯住她。心中縱然還有些酸澀,見了他這般可愛的樣子,她突然就很想摸摸他的頭,道一聲:“真乖。”
也不知道他維持這副小狼犬的動作多久了。是想守著自己,害怕自己不見了?燕鴻心中輕嘆,知道自己再也越不過他設定的樊籬,怕是不得不淪陷了。雖對前路沒有太多信心,既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便就此伴在他身邊吧。
總歸也是嫁了他。
想到此,心中卻添了些輕鬆,突然對自己昨日至今的糾結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其實她一慣的做法是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想,不知道之前是犯了什麼傻,這般虐待自己。有些事情,自己在陷入其中的時候看不清,那便順其自然吧。
動了動身子,卻引起他的警覺,小狼犬兩隻前爪又往前伸了些許,竟將她半邊肩膀扒拉到了自己的看守範圍。
她輕笑出聲,便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額頭頂了頂他的腮,臉上笑意不曾淡去。他似是有些不解她的轉變,歪頭注視了半晌,差點把她臉上看出一個洞來。大概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他做出一個很扭曲的表情,但燕鴻卻能準確在領會其中的含義。他身子酸了。
於是笑著扯了他坐起來,他看著她,咧嘴學她做出笑的表情,卻因為做得不像而顯得有些奇怪,於是又逗得她大笑出聲。他許是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也不覺得驚慌,只是專心地看著她,細長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爬來爬去。
“小姐?”妙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概聽到了動靜,過來詢問。
“妙人,我沒事,你去稟告公爺夫人,我和三少爺洗漱後便過去了。”燕鴻用閒著的那隻手為東方萌整了整睡皺的衣服,抽空衝門外的妙人回了話。
妙人應了一聲便去回話了,燕鴻也帶著東方萌起身修整了一番,一邊給東方萌穿鞋,一邊想著一會兒要怎麼回覆白日裡發生的事。
待到了正房前廳見到公爺夫婦,燕鴻不由分說就跪了下來,說道:“媳婦服侍相公不周,請公公婆婆責罰。”不管怎麼說,總歸是她做錯了事,先認錯總比事後招供要強。
老公爺和夫人臉上本來還有些不豫,但見到東方萌好好的和燕鴻一起進來,心中的氣就消了一大半,這會兒又見燕鴻主動認錯,幾乎當場就原諒了她,畢竟萌兒的病症確是容易反覆,說來也怪不得她。
暖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