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氏只當小女兒乖巧懂事,欣慰笑道,“你姐姐的親事急不來。這是你的緣分,人家相中的是你。我跟你爹爹都覺著知府家門第還可以,你爹爹著人去打聽知府公子的品性,若是都可以,便定下來吧,你也及笄了。”
見拿趙長卿搪塞不住,趙蓉撇下嘴道,“知府家雖好,只是娘想一想,不往別處看,就咱們家,騰表哥自小就奔著科舉功名的,十七上就中了秀才。更不必說阿白,比騰表兄還小一歲,十六就中了秀才。還有阿寧,明年也是要下場考秀才的人。阿宇年紀小,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官學。我常跟徐姐姐來往,徐公子跟姐姐一樣的年紀,身上連個秀才的功名都沒有,做的詩連我都不如。門第好有什麼用,那是徐知府的本事,又不是徐公子的本事。”
淩氏道,“就是徐公子沒功名,以後捐個官兒一樣是前程。關鍵是人品好,只要人品好,以後你日子順遂。你小小年紀,也不知這些事,別管了,有我跟你爹替你操心呢。”
趙蓉不大樂意,暫時也沒說什麼,又道,“娘,宜華說她家裡爹孃找了她來,想贖她出去呢。”
淩氏本就不大喜歡宜華,聽小女兒這般說,並未多問,道,“她也到了婚配的年紀,原打算在府裡小廝裡給她尋個女婿。既是她家裡人來了,便放她出去吧。她服侍你一場,贖身銀子倒也罷了,再賞她兩匹料子給她做嫁妝,也不枉你們主僕一場。”
趙蓉笑應,“好。”
因著打發了宜華,淩氏難免問趙長卿一句,“永福的年紀也不小了,你心裡有打算沒?”
趙長卿笑,“母親放心,我總不會虧待了永福。倒是宜華,母親別嫌我多心,從沒聽她說過老家,她原是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了的,後來給人牙子幾道轉賣,到了咱們府上。哪裡來得父母?那丫頭這般出去,定是尋了好去處的。”
淩氏不大信,道,“這怎麼能?就是她想外嫁,直接跟我說一聲,難道我會攔著?咱家又不是那等刻薄人家。”
“希望是我多想了才好。”
不得不說,趙長卿十分具有預見性。
只是趙長卿也未料到,皆因宜華,直惹出一樁天大的禍事!
趙家去朱家給朱老太太請安,剛沒說幾句話,就見朱大太太與朱六太太聯袂而來,晚輩們自然又是一番見禮。淩氏初時沒留意,還是那丫環接了小丫環捧上的茶奉給朱大太太時,淩氏給驚了一下子,她本就是無甚心機的人,立刻道,“宜華?這不是宜華嗎?你怎麼到老祖宗家來了?”
朱大太太心下恨的發抖,面上依舊笑著,“如今不叫宜華了,改名荷花。這丫頭有福氣,我準備調理好了,就把她放了給律哥兒做屋裡人。”
到底曾是女兒貼身丫環,淩氏縱使小戶出身也覺著臉上火辣辣的。朱大太太笑道,“還得多謝蓉姐兒,調理得這麼好的丫頭,這姑娘身邊兒的大丫頭就是不一樣,格外溫柔懂事些。”
趙蓉再也料不到宜華竟跟朱律有一腿,頓時氣得不輕,只是想著朱大太太原是三品誥命,又是長輩,實在知要如何應答,只得六神無主的望向母親淩氏。
淩氏臉色紫脹,渾身顫抖,話卻說不上來。趙長卿拍拍母親的手,笑著接了朱大太太的話,道,“大舅奶奶這話可不敢當。這丫頭也是奇怪,前些日子好端端的說自己親爹親孃來贖她,我們家向來寬待下人,想著親爹孃來贖,贖身銀子也沒要,我母親還賞了她兩匹大紅料子做嫁妝,就放了她出去。荷花,你是怎麼入得朱家,說一說,也叫我聽個明白。你爹呢?你娘呢?”
趙長卿兩句話就把荷花問得面色泛白,趙長卿微微笑道,“我們小戶人家買個奴僕丫頭,也得正經的經牙婆的手,一個個的挑過才成。大舅奶奶從哪兒買得這丫頭?當真是極好的眼力。”
朱老太太默默的聽了片刻,沉了臉問,“到底怎麼回事?”
朱大太太忙換了一套說辭,糊弄著朱老太太道,“原是阿蓉的貼身大丫頭,不知怎地,稀裡糊塗的進府做了律哥兒屋裡人。我正想著,這般不大合適,打算退了這丫頭給阿蓉繼續使喚呢。”
趙長卿一語誅心,“大舅奶奶這話就過了,我做大夫的人,荷花眉心已散,已非完璧,難道肚子裡揣著律少爺的孩子再退回我家,那以後生下來是姓朱還是姓趙呢?”
不待朱大太太說什麼,朱老太太將八十四的人了,半點不糊塗,這片刻間已明白了來龍去脈,抄起一個茶盅就摔到了朱大太太的腳下,怒斥,“我還沒死,你就敢在我面前欺負到你妹妹的頭上!待我閉了眼,你眼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