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臨微微一下,如實說出自己的打算:“龍潭那片地方雖然荒涼,但面臨長江,適合建工坊,我想先把上元至龍潭的55裡大道和碼頭修起來,之後逐年投入,慢慢建設,數年之後也許會成為造福一方的工商業區。”
“八卦洲也同樣如此,只要在四面填土為堤,擋住洪水,逐步剷除島上的蘆葦和野草荊棘,拓寬貫穿其上的兩條小河,就能獲得4萬畝肥沃土地,可以在上面修建一座紫陽觀別院和農舍,僱請農夫耕作土地。”
“預計最多五年時間,那片誰也不願多看一眼的荒廢之地,就能變成造福於民的魚米之鄉。”
徐弘基連連搖頭,本想說句要那兩塊破地得不償失,但為了保持形象,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吳景賢不混官場,本身又是文官的死對頭,所以毫無顧忌地連聲反對:“不值當、不值啊!為了那兩片鳥不拉屎的地皮,耗費多達五年時間,你算算得花多少錢?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趙訓庭等人紛紛附和吳景賢的意見,就連馮元飈也微微點頭,認為朱道臨這個選擇確實得不償失,有欠考慮。
朱道臨沒有采納眾人的意見。反而平靜地解釋道:“如果黃河不決堤,沒有成千上萬災民湧過來,下官絕對不會考慮龍潭西面和八卦洲那兩塊地,寧願花錢兼併周圍現有的山地水田……”
“我之所以這麼打算,完全是因為災民的安置,總不能供著幾萬、幾十萬災民一年半載吧?災民若是來了。除了賑濟還必須讓他們有事幹,讓他們忙起來,沒事幹的話,這麼多災民很容易引發民亂,甚至暴亂,到時候誰也擔待不起!”
說到這兒,朱道臨停頓了一下,望向鄭三俊等人,似笑非笑地說道:“鄭大人、馮大人。還有諸位大人,該說的下官都說了,還請諸位大人慎重考慮下官的建議。”
“今天是六月初十,距離黃河決堤已過四天,估計再有兩天,災民的先頭隊伍就要到來了,若不能及時拿出措施,調動一切力量展開賑濟和約束。很可能會發生意想不到的麻煩……”
“可是,一旦賑濟。米糧和食鹽首當其衝,若是江南糧商、鹽商借機瘋狂囤積,哄抬物價發國難財,那就不是下官這個區區四品武官能解決的了!”
“到時候要是沒人管,下官也只能守住自己的家業……與身家性命相比,區區虛名和腦袋上的四品武官帽子算個屁啊!”
鄭三俊和馮元飈等人聽完膩味不已。徐弘基忍不住低頭捂嘴,吳景賢乾脆呵呵笑出聲來。
可朱道臨說的都是大實話,鄭三俊毫不懷疑這個手段強橫的傢伙說到做到,何況朱道臨正在幫助江南水師和陸師訓練上萬新兵,到時候他絕對敢把這上萬新兵調出來守住虎山莊園和紫陽觀。然後坐在家裡看熱鬧。
但是,鄭三俊很想知道,朱道臨為何需要那兩片面積巨大卻沒有多少價值的土地?難道他說的是真話?
若是真的,會不會又是針對自己一方的陰暗毒計?
想來想去,鄭三俊為難了,他很想立即答應朱道臨的條件,換取朱道臨拿出巨資和巨大的人力物力安置數十萬災民,如此一來,他就更有把握保全江北各地早把官倉存糧賣光的大批東林黨官員。
可是,在沒有弄清朱道臨的真正目的之前,鄭三俊實在難以答應,之前勳貴和宦官的聯手發難,已經讓東南世家門閥惱怒不已,他鄭三俊因此背上了沉重包袱,至今仍沒有獲得東南世家門閥的原諒。
萬般糾結的鄭三俊等人走了,徐弘基和吳景賢勸不了一意孤行的朱道臨,只能叮囑幾句相繼離開。
朱道臨立即抓緊時間召開總管會議,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大家:“哪怕無法得到龍潭西面和八卦洲這兩片地皮,我們也要立刻行動起來,為賑濟苦難的災民盡到自己的力量。”
次日中午,朱道臨待在家裡與師爺葉良辰一起制定系列災民安置方案,計算前期需要投入的維護兵力和大致花費,左等右等沒有等到鄭三俊的回覆,卻等來了從天津港滿載而歸的水師船隊。
遠航歸來的四艘大船已經順利靠泊,官兵們小心將500多匹戰馬牽下兩艘大船,碼頭工人開始從兩艘戰船上卸下一捆捆皮貨和一塊塊散裝生鐵,部分官兵仍然留在船上進行最後的整理和檢查。
佛郎機教官隊長西梅諾率領滿載而歸的部下率先登岸,嚴格按照軍中要求,列隊向朱道臨報告。
直到朱道臨滿意地宣佈解散,西梅諾才興奮地上來和朱道臨親切握手:“親愛的將軍,貴國太遼闊了,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