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二公子同樣受盡欺凌,這叫一報還一報,怨不得旁人……”龍淼又叨叨一陣才退出屋來。
妻妾爭鬥的惡性迴圈,可憐那些無辜受累的孩子。獨孤耀會如何,忘憂並不關心,她只想確認雲娘生死,只想洛寧洛可平安。
“雲娘……雲娘……”男人隱忍的悲泣,聽得忘憂心中透涼,但她還是翻身入屋。
“獨孤耀,雲娘究竟怎樣了?”忘憂好容易吐出這句話,牙關緊咬。
“你是誰?”獨孤耀直挺挺躺在床上,警覺地瞪著忘憂。
“雲孃的舊識,她……究竟怎樣了?”忘憂只覺這句話問得極是艱難。
未有太多解釋,但獨孤耀的只覺告訴他,他可以信任眼前女子。
忘憂不知道是怎樣離開獨孤耀房間的,她只覺頭疼欲裂。“被活活打死?活活打死!……洛寧洛可親眼目睹孃親慘死……第一山的家法……罪名是偷竊……”
無數個聲音在忘憂耳畔咒罵、尖嘯。她好想捂住耳朵,她好想大聲喊叫“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心,只是好心……”“哼,就是你害死她的,若不是你,藍沁瑜怎會有藉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有的是辦法將雲娘治罪……”“藉口,全是你推卸責任的藉口!”
天女木蘭幽幽的冷香伴隨著夜風,讓忘憂冷靜些許。她躲藏在黑暗中,將無處宣洩的恨意小心收藏。忘憂從未想過會恨一個人,即便目睹藍沁瑤的死亡,也未曾激起她如此強烈的負面情緒。她總覺那是別人的恩怨,自己只不過是藍沁瑤的棋子,復仇工具。
或許是因為如小鹿般無辜弱勢的雲娘更能激起人的同情心,或許是她的慘死或多或少是由自己間接導致,總之忘憂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那種咬碎銀牙的怒,洶湧激烈的恨。
“快起來!快起來,掌燈,掌燈啦!二公子回塢!”
遠處的嘈雜和漸漸燃起的燈火讓忘憂不得不快速收拾好腦中的狼藉。看來劉小花還是很惜命的,忘憂隨手從花盆裡摳出一團黑泥揉搓一翻,準備待會兒拿給小花當解藥。
獨孤拓不喜人擾,這木蘭塢深處的小樓向來只有碧奴青靛二人伺候,其餘下人皆在外延聽差。所以,忘憂大刺刺進入樓中,並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片刻之後,一身玄衣出現在夜幕之中,唯有腰間天女木蘭的玉雕在月光下泛出瑩白的光暈。
看到端坐廊前的女子,獨孤拓不悅地皺了皺眉,“你最好有一個絕好的理由。”
語調依舊冷硬,他的厭惡忘憂看在眼中,輕輕嘆氣:“獨孤拓,你是在想待會兒怎樣取我性命呢?還是在想將我做花肥之後再將這廊椅整個燒掉?”
熟悉的聲音和語調,獨孤拓有些難以置信,“是你?!”
“看來你記性不錯呀。”忘憂笑得沒有絲毫溫度,“你且聽我將話講完,再做決定如何?”
要想在偌大的第一山找兩個孩子,並不是全無可能,暗夜盟探來的訊息可以幫助縮減範圍、排除可能。只是,找到之後如何救,救出之後,怎樣擺脫追捕?忘憂可不是什麼孤膽英雌,她只想花最小的代價,讓兩個孩子能夠毫髮無傷地脫險。
所以,她選擇了押寶,將賭注下在獨孤拓身上。他孤傲、叛逆,雖系藍沁瑜親子,卻關係緊張得人盡皆知,甚至於重金調查自己的生母。他不屑名祿,厭惡陰謀,唾棄虛偽,獨愛淡雅的天女木蘭,還有誰更適合再聽完這樣悲情的故事之後義憤填膺,拔刀相助?
忘憂如是想,懷抱著希望,可當獨孤拓冷冷說出:“他們死活與我何干?”時,忘憂倍受打擊,她這才意識到,獨孤拓對他大哥的處境不可能全然不知,但他選擇沉默,是否意味著默許甚至贊同?畢竟,他兒時因為這個大哥和大夫人吃過不少苦頭。
“大人間的爭鬥,稚子無辜?你——”於心何忍?忘憂試圖再說些什麼,但獨孤拓的表情告訴她,再講吓去也是徒勞。
“拔劍吧。”忘憂擺開架勢,既然人家拒絕合作,那便沒理由讓自己活著離開。倘若僥倖得勝,倒可以此做下君子協定,在自己想到施救之法前保住洛寧洛可。
“我的冰玄,有缺口。”獨孤拓的話中,仍不洩情緒。
忘憂有些錯愕,但隨即瞭然,冰玄的缺口,拜鬼泣所賜。嗜劍如命的獨孤拓,對鬼泣那樣的名器,怎不垂涎?
“只要能救出兩個孩子,鬼泣,雙手奉上!”忘憂不是慷慨,而是被逼無奈,以自己目前的功夫,實在不具備單挑一個門派的實力。況且沒有恨天的鬼泣,只是一柄好劍,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