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這次的人情我定會相還,這是欠你的。”溫清玉緩緩靠近溫清許,手撫過其手中的玉筆,“也希望四妹的病可以好得快些,不要讓爹他們憂心才是。”
“這個自然,清許先謝過玉姐姐了。”溫清許反手握住溫清玉的手,笑著將玉筆置入其手中。
溫清玉順勢接過玉筆:“如此,我便先回去休息了。”恍若想起什麼,溫清玉復又將玉筆放置到溫清許繡的百荷之上,道,“白荷太過素淡,四妹今後是有福之人,多繡繡牡丹才好。”
溫清許聞言,復又收好玉筆,撫著兩趟手中繡出的白荷,方道:“牡丹繁複,總要花些時日學。玉姐姐一路好走。”
待溫清玉二人離開古蘭園,古琴的身影便從自己的房內出現。
施施然落到溫清許對面:“她來找你談了什麼?”
溫清許放置了手中的繡物針線:“倒不曾談什麼,那人是要示好的。”
古琴疑惑了幾分,道:“她是府中嫡女,作何示好?”
“很奇怪吧。”溫清許掏出先前放好的玉筆,亦是道,“總覺得有什麼不大一樣,她似乎猜想到了很多事情。”
“她?猜想何事?”
“她似是察覺出了我這些紅疹的來由……”
聞言,沉靜如古琴亦是驚了一番。
“不過她也是稍稍有探口風的可能。”溫清許又道。
古琴方冷靜下來:“若非她不見蹤影,清許你又何苦遭這般罪?想來便是老爺當日心軟不讓銜兒去和親,你這紅疹一出,怎麼也無需你去蜀國。倒也進退得宜。”
溫清許望著門口溫清玉方才離開的方向,總覺不妥。
古琴望向桌面上質地通翠的玉筆,素手微動,實是端詳不出這玉筆何意。
溫清許會意解道:“娘還記得爹在我七歲那年曾送過一個跟這支玉筆七成相像的筆給我麼?那時我愛不釋手,每日把玩,清姿瞧見便想討要。我不允,她便暗暗派人潛入古蘭園摔毀。”
古琴眉頭一皺,久久不語。
良久,方道:“溫清玉竟然也玩弄起了心思?”
溫清許亦是隨之感嘆道:“是啊,清高自詡如她如今都開始玩弄心思了。不過,只要她的心思不是用來對付我們的,我們便靜觀其變。”
回白露閣的長廊上,溫清玉身後跟著的玲瓏終是問道:“那支玉筆似有種舊曾相識的感覺。”
溫清玉不置可否輕笑,細細點破:“不過卻是我在回來的路上用髮簪換來的贗品。這東西無需相同,有幾分相像便有了用處。此番沒被趕出家門,也多虧了這個贗品。”
玲瓏年紀不小,心思剔透,自是記得這玉筆當中的曲折:“是四小姐說情?”
“是古氏。清許心思縝密,自是不願在邵氏眼皮下鋒芒太露,招惹事端,大多事情都是古氏出面,可背後卻少不了她的心思。”溫清玉細細解釋道。
玲瓏方明白當中玄妙:“故而小姐方才幾句都是為了試探四小姐?”
“是,卻也不是。清許向來最懂看清局勢,明哲保身。”溫清玉悠悠一笑,話中有話,“其實我這一趟主要便是看看她那張臉。不過這紅疹,倒也生得是時候。”
第6章 嫡庶對招(1)
說話間,二人已是走到了白露閣門口。
喜兒守在門外,見二人回來,便欣然迎了上去:“小姐可算回來了,出去不曾吃東西,這會兒還是回房間用些吧。”
“是啊,小姐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跪了那麼久,膝蓋都會疼,用些吃的躺下歇歇,免得落了痛。”玲瓏亦是一旁勸著。
溫清玉擺了擺手,道:“不吃了,這陰雨綿綿的,我先回房間躺幾個時辰,醒了再說吧。”
“小姐這幾日待在府外,也不知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玲瓏皺著眉,有些憐惜溫清玉這身子。
溫清玉看著二人,笑了笑:“我既是可以一路平安的回來便已然幸運了。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我不過躺躺罷了。”
喜兒與玲瓏面面相覷,也只得妥協。
這早晨一番折騰,又是下跪,又是淋雨。若說這身子鐵打的,怎麼都是假的。
溫清玉悠悠走入內室,換了套衣裳,便要躺下休息。
素手揭開帷幔。
黑色雜綠的顏色,細圓的頭顱,溼膩靈活的細長身軀,如毒針一般詭異貪婪的晦暗眼神。
溫清玉心中一驚,腦中“登”得一亂,霎時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