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拓一眼:都是你之過。
沈拓無奈,明明是施翎叫的,岳父卻怪到他頭上,又不是他吩咐的,鬱悶得喝了一口酒。
何棲出來時,何秀才與沈計、施翎倒吃得熱鬧,獨獨沈拓一人籠著黑氣喝酒,見到何棲出來,眼睛都亮了,整個如同雲開霧散,臉都明朗起來。
“見過施郎君。”何棲對著施翎輕福了下身。
“見過嫂嫂。”施翎倒是不含糊,放下酒杯,對著何棲就是一個揖禮。
饒是何棲也被他嚇了一跳,你真是不客氣,這就叫上嫂嫂了?她都沒嫁過去。沈計就規矩多了,立起身一本正經地施禮喊她:何阿姊。
何棲總算知道沈拓為何鬱悶了,施翎一叫她嫂嫂,何秀才就衝沈拓飛眼刀,對著施翎反倒是一副慈愛面孔。
“阿圓快來坐。”沈拓說著就要幫忙搬椅子。
“我不坐,我做餅與你們吃。”何棲搖頭,回頭在廚房拿一口小鍋架在爐子上,揭了荷葉,露出裡面碧瑩瑩的麵糊。拿油刷了鍋,待到隔空燙手,拿手捏了麵糰往鍋中輕攤抹開,片刻就得一張薄薄的碧色荷葉餅,她動作極快,攤一張揭一張,不消多時就攤了一撂的薄餅。
施翎和沈計看得眼都直了,只沈拓心疼,道:“這麼多,儘夠吃了,阿圓快歇歇。”
何棲估摸了一下,應該也差不多了:“那便先罷手,若是不夠,將剩下的麵糊做了疙瘩湯吃。”
淨了手,拿了一張薄餅,碼上各色鮮蔬細絲,卷好用蔥繫了,放在盤子裡奉於何秀才:“阿爹,嚐嚐今年的荷葉餅,我沒放薑絲。”
何秀才接過女兒的心意,心中有如溫水滌過,一片溫燙,笑道:“阿圓的手藝再不錯的,比往年的還要好。”
沈拓羨慕,他也想吃何棲親手卷的荷葉餅,眼巴巴地望著她見她又捲了一張,滿心以為她會給自己,結果何棲卻給了沈計。
沈計謝過何棲,硬著頭皮頂著他哥森森的目光咬了一口餅,好吃是好吃的,要是他哥不看他就更好吃了。
待何棲又包了一卷,遞給施翎,施翎嘿嘿笑,接過去卻不吃:“多謝嫂嫂,只是我怕吃了,桌上的菜都要浸了酸,白白浪費嫂嫂的心意。我還是自己捲了吃。”轉手將盤遞給了沈拓。
沈拓倒不客氣接過,還瞪他一眼,你不吃是對的,只說這些廢話。
何棲笑:“不過舉手之勞。”替沈拓卷一包,道,“喏,可有落下你?”
這下沈拓心滿意足了,嘴上說:“阿圓別忙了,不用管我們。”自己卻坐那邊吃邊笑,也不吃菜,只一口一口無比認真的吃餅,好似吃著什麼無上的珍饈美味。
何棲裝著不經意似得看一眼他認真的模樣,唇角不由也帶上了笑意。
第二十二章
家中難得如此熱鬧,何秀才一高興,多喝了點酒,他本是好酒又不擅飲的人,酒勁上頭,倒有幾分暈暈然。
沈拓道:“街市來了個耍猴戲的,看著有趣,不如一起去湊個熱鬧?”
何棲從來沒看過猴戲,也有幾分好奇,沈計少年天性,施翎則是天生就愛熱鬧的,幾人均期待得看向何秀才,盼他能點頭答允。
何秀才靠在椅背上,早年他看湖中養鸕鷀的漁人,那些鳥兒也是一溜站在船舷,齊齊偏著腦袋看著漁人手中的鮮魚。
“去罷,只早點回來。”何秀才心情好,大方衝三隻“鸕鷀”擺擺手。
“阿爹一同去。”何棲倒了一盞涼茶給何秀才,讓他略解幾分酒力。
“你們去罷。”何秀才道,“阿爹醉了,躺著歇歇。”
何棲讓沈拓幫忙搬了一張藤椅出來,又拿了涼枕、薄毯:“屋中悶得很,酒勁散不出去,更難受。阿爹在院中先躺躺,只是彆著涼。”
沈拓扶何秀才躺下,何棲有點不放心:“我還是不去了……”
“不用你,倒吵得我不得好睡。”何秀才口齒含糊。“我又不是老如朽木。”
何棲幫他蓋好薄被,另放一壺涼茶在他椅邊,自己回房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臉上仍舊不施脂粉,只在腕間掛了一個小小的香包,裡面放了甘草薄荷木犀花。出來時何秀才微闔著雙目,也不知睡了沒,四人怕擾他,輕手輕腳出了門,施翎拿著巧勁關了院門,半點響動也沒發出。
何棲莫明有點雀躍,彷彿很久以前,穿著薄衫,幾個青春夥伴相約出去遊玩,兜裡揣著一點點錢,買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物件,笑笑鬧鬧,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天。
太久了,她已經忘了去的地方